第124章 抢夺物资（1/2）

林峰的手指在那个标注着铁路岔口和物资中转站的小点上用力一按，仿佛要将它按进地图里。“这里，”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鬼子的‘粮仓’。告诉敌工部，天亮前，我要知道这个点的详细情报！驻军兵力、火力配置、巡逻路线、换防时间，越细越好！”

杨立青立刻明白了林峰的意图，心脏猛地一缩：“你想动这里？太冒险了！这深入敌后几十里，周围都是鬼子的据点，一旦被咬住……”

“不是我想动，是鬼子逼我们动！”林峰霍然转身，眼中燃烧着迫切的火焰，“兵工厂的机器等不起！新兵的枪膛不能空！楚云飞在边上等着看笑话，我们耗不起！打蛇打七寸，抢粮也要抢鬼子的肥仓！这个中转站，就是鬼子给前线输血的一个关节！敲掉它，能解燃眉之急，也能给鬼子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他们知道，晋北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他大步走回桌边，一把抓起桌上的铅笔，在地图上快速勾画起来：“命令！让九师三团一营，立刻挑选精干人员，组成加强突击连！全部配短枪、大刀和手榴弹！轻装！通知地方武工队，全力配合，提供向导和沿途敌情！敌工部的情报一到，立刻制定突袭方案！目标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突进去，抢出所有能带走的物资，特别是铜料、钢铁和火药！其他带不走的，全部给我炸掉！烧掉！行动要快！要狠！要像夜枭扑食，打完就走，绝不停留！”

参谋飞快地记录着，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杀气。

“告诉他们，”林峰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刀，“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三天！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原料运进兵工厂的大门！完不成任务，营长提头来见！”

杨立青看着林峰眼中那股破釜沉舟的决绝，知道任何劝阻都是徒劳。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接上：“我立刻去安排敌工部和地方武工队配合，确保情报和接应万无一失。另外，让突击连的政工干部做好战前动员，这是一场硬仗、恶仗！”

林峰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上那个被铅笔圈得浓黑的小点，仿佛已经穿透了地图，看到了那即将爆发的火光与钢铁的碰撞。指挥部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电台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沉重，唯有林峰那粗重的呼吸，如同风箱般鼓动着，充满了压抑的爆发力。晋北这块刚刚稳固的地盘，平静的表面下，一股汹涌的暗流正以那个小小的铁路岔口为中心，急速汇聚。

敌工部的效率惊人。不到两小时，一份沾着夜露、字迹潦草却详尽得令人心悸的情报便送到了林峰案头。驻军一个加强小队，约七十人，配有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三挺，火力点分布图清晰标注；巡逻队两小时一换，路线固定；凌晨四点，正是守备最松懈、人困马乏的换岗时刻；中转站内，堆满了刚从火车上卸下的木箱，据内线模糊辨认，有“铜锭”、“硫磺”字样的封条……

林峰的目光在情报上反复逡巡，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脑海。他抓起红蓝铅笔，在地图上那个被圈定的点上又狠狠加了两道粗重的印记，仿佛要将它彻底从敌占区抹掉。

“传令！”他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穿透力，“命令三团一营突击连，即刻出发！按预定路线，由武工队向导引领，务必在凌晨三点前抵达攻击位置！”

命令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又迅速被黑夜吞没。参谋室灯火通明，电键敲击声陡然密集，一道道加密指令化作无形的电波，刺破沉沉的夜幕，飞向集结待命的突击连。

城外，早已枕戈待旦的三团一营突击连驻地。百多条精悍的汉子悄无声息地集结完毕，清一色的短枪斜挎，背后是寒光闪闪的大砍刀，腰间的牛皮弹匣袋和手榴弹袋塞得鼓鼓囊囊。没有口号，没有动员，只有一张张被夜色和油彩涂抹得模糊不清的脸庞上，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神。营长王铁柱——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在昏暗的马灯下微微抽动，他挨个检查着每个人的装备，粗糙的大手用力按在每个战士的肩膀上，传递着无声的千钧重托。

“出发！”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凌晨两点五十分，突击连如同鬼魅般潜行至距离中转站不到一里地的预定潜伏区——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和废弃的土窑后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煤灰和铁锈的工业气味，远处，中转站那几盏昏黄的探照灯有气无力地扫视着空旷的站台和堆满货物的场地，像垂死巨兽的眼睛。

王铁柱趴在冰冷的土坡上，举起缴获的鬼子望远镜。视野里，铁丝网、岗楼、巡逻兵的身影清晰可见。站台上，堆积如山的木箱在探照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像一座座沉默的金山。一个鬼子哨兵抱着枪，靠在岗楼边打盹；巡逻队刚刚走过，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拖得很长。

“各排，按计划，进入攻击位置！”王铁柱的声音压得极低，通过手势迅速传递下去。突击连的战士们像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散开，分成数股，利用地形掩护，向各自的目标——岗楼、重机枪位、巡逻队必经之路——悄然逼近。大刀的锋刃在黑暗中偶尔反射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寒芒，又被迅速掩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峰在指挥部里焦躁地踱步，眼睛死死盯着墙上滴答作响的挂钟。杨立青站在电台旁，双手紧握，指节发白。整个指挥部落针可闻，只有那挂钟的滴答声，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凌晨三点五十九分。

王铁柱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手腕上那块缴获的鬼子夜光表。秒针一格一格，指向那个决定生死的刻度。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仿佛塞满了滚烫的铅块，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那声压抑已久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

“打——！”

王铁柱的嘶吼如同滚雷炸裂，瞬间撕碎了黎明前死寂的黑暗。

“砰砰砰——！”

“哒哒哒——！”

几乎在他吼声落下的同一刹那，十几支驳壳枪和冲锋枪喷吐出炽烈的火舌，子弹如同骤雨般泼向各自锁定的目标！岗楼顶上那个打盹的鬼子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打得倒栽下来；重机枪位前的两名机枪手刚被惊醒，就被密集的子弹扫成了筛子；一支刚刚走出营房换班的巡逻队，猝不及防间被侧翼泼来的弹雨笼罩，惨叫着倒下大半。

“杀啊——！”

“冲进去！”

震天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爆发！突击连的战士们如同猛虎下山，从潜伏的土坡、灌木丛和土窑后狂飙而出！他们根本不给敌人任何喘息和反应的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扑向铁丝网！几个力大无穷的战士抡起早就准备好的大铡刀和破门槌，“咣当！”“咔嚓！”几声巨响，脆弱的铁丝网和简易木栅栏被硬生生撕开几道巨大的豁口！

“手榴弹！往里招呼！”王铁柱冲在最前，刀疤在火光映照下更显狰狞，他一边用驳壳枪点射着零星冒头的抵抗者，一边厉声下令。

“嗖！嗖！嗖！”几十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划破夜空，雨点般砸向堆满物资的站台、营房和工事密集处。

“轰！轰隆！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连成一片，火光冲天而起！木箱碎片、沙袋土石、甚至人体的残肢被狂暴的气浪掀上半空！浓烟和烈焰瞬间吞噬了大片区域，将中转站变成了人间炼狱。爆炸的火光映照着突击队员们狂奔的身影，也映照着鬼子兵惊恐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