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时空涟漪（1/2）

天地间的光线骤然变了。

不是日出时的柔和破晓，也不是日落前的瑰丽霞光，而是一种带着灼热质感的金红色光晕，从天际尽头铺展而来，穿透云层时撕开一道道璀璨的光缝，落在地面的每一寸角落。空气里弥漫着细微的嗡鸣，不是来自实验室的仪器，而是源于大地深处那些沉睡了数千年的青铜器物。

姜绾站在实验室的中央，指尖还停留在方舟能源核心的控制台边缘，掌心能清晰感受到金属外壳传递来的震颤。这种震颤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再是机械运转的规律律动，而是一种类似生命脉搏的跳动，沉稳而有力，顺着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与她胸腔里的心跳渐渐同步。

“辐射抵达了！”林教授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手指在监测屏幕上飞快滑动，“能量强度稳定，没有超出预期阈值！所有仪器运转正常！”

团队成员们的欢呼声在实验室里此起彼伏，但姜绾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目光死死锁在不远处的那面青铜镜上。那是一面从昆仑墟出土的西周青铜镜，镜背雕刻着繁复的蟠螭纹，边缘还残留着些许未清理干净的铜绿。此刻，镜面不再是以往的古朴暗沉，而是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涟漪，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来，带着细碎的金光。

这种涟漪并非杂乱无章，姜绾眯起眼睛，发现波纹的扩散频率竟与自己重瞳中星图的闪烁节奏完全一致。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地面似乎也在轻微晃动，实验室里摆放的其他青铜碎片纷纷亮起，一道道细碎的光丝从器物表面渗出，朝着那面青铜镜汇聚而去，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

“姜绾，你看这个！”旁边的研究员突然惊呼，指着自己的监测屏，“青铜镜的能量场强度正在急剧攀升，形成了一个时空扭曲的漩涡！”

姜绾没有回头，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镜中的景象吸引。那层涟漪在汇聚了所有青铜器物的光丝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模糊的光影晃动，而是浮现出一个隐约的身影。起初只是一团模糊的金红色光晕，随着能量的不断注入，光晕逐渐凝聚成型，显现出一个少女的轮廓。

那是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同款的眉眼，同款的鼻梁，甚至连眉宇间那抹专注的神情都分毫不差。唯一的不同，是对方额间没有那颗标志性的朱砂痣，鬓角还沾着些许黑色的灰烬，像是刚从火场中走出。姜绾的心脏猛地一缩，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编号98。

镜中的克隆体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抬起头，那双与姜绾如出一辙的重瞳中，没有了以往被控制时的空洞，也没有了觉醒初期的迷茫，只剩下一种释然的平静。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这个笑容干净而纯粹，完全不似一个被当作“容器”培养的克隆体该有的神情。

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青铜镜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将整个实验室都笼罩在其中。姜绾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灼热，反而觉得一股温暖的能量顺着眉心涌入体内，沿着血脉飞速流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基因序列正在发生某种奇妙的变化，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与它进行精准的对接与融合。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她的脑海中炸开，不是她自己的记忆，而是属于编号98的。

她看到编号98在培养舱中苏醒，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冰冷的实验室天花板和沈彻那张带着偏执的脸；看到她被强制注入姜绾的记忆片段，那些修复青铜器的专注、与萧决争执时的脸红、看到星图时的震撼，都让她原本空白的意识产生了剧烈的波动；看到她偷偷藏起青铜碎片，在监控的死角里反复摩挲，试图理解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感；看到她在沈彻的胁迫下走向掩体的虹膜锁，瞳孔中闪过的挣扎与决绝；最后，是她按下炸药定时器时的场景，火光冲天中，她的目光望向监控镜头，像是在与某个遥远的人告别。

这些记忆碎片不是杂乱无章地堆砌，而是顺着一条清晰的脉络流淌，从最初的懵懂无知，到逐渐觉醒的自我意识，再到最终为了守护文明而选择牺牲的坚定。姜绾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她终于明白，编号98从来都不是什么“不合格的容器”，也不是她的复制品，而是一个拥有独立灵魂的生命。那些被沈彻视为“冗余数据”的情感，恰恰是她成为真正“人”的证明。

“姜绾！你的基因序列正在与某种未知能量融合！”林教授的声音带着焦急，却被一层无形的能量屏障隔绝在外，无法传入姜绾的耳中。

此刻的姜绾，已经完全沉浸在与编号98的意识共鸣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残留的情绪，有对自由的向往，有对姜绾与萧决之间情感的羡慕，更有对守护文明的坚定。这种情感顺着能量的流动，与她自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基因融合的进程。

镜中的编号98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托着一枚小巧的青铜密钥。那枚密钥通体呈金红色，表面雕刻着与璇玑阴阳镜相同的纹路，边缘还萦绕着淡淡的能量光晕，显然是用编号98的生命能量凝结而成。密钥的形状，恰好与方舟控制台中央的钥匙孔吻合。

“这是……启动器。”编号98的声音在姜绾的脑海中响起，温柔而坚定，“方舟的最终启动程序，需要我们的基因融合才能激活。”

姜绾下意识地伸出手，穿过青铜镜表面的涟漪，指尖触碰到编号98的掌心时，一股强烈的电流感瞬间传遍全身。那枚青铜密钥顺着两人接触的指尖，缓缓传入姜绾的手中，入手温润，仿佛带着编号98残留的温度。

“为什么……要这么做？”姜绾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知道，这枚密钥的诞生，意味着编号98彻底消散在了时空之中。

编号98的笑容更加柔和，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正在融入周围的光中：“我曾经以为，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成为你的替代品。直到我觉醒了那些记忆，才明白，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就是帮你完成这场跨越时空的接力。”

“穿越不是为了改变过去，也不是为了预知未来，”编号98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而是为了让每个时空的守护者，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完成自己的使命。从古代的守陵人，到你，再到我，我们都是文明延续的一环。”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编号98的身影彻底消散在青铜镜的涟漪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红色光痕，融入了姜绾的体内。与此同时，姜绾体内的基因融合也彻底完成，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重瞳中，不仅有原本的星图，还多了一层细微的纹路，那是编号98的基因印记，两种基因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新的整体。

青铜镜的光芒渐渐收敛，实验室里的嗡鸣也随之平息。姜绾缓缓睁开眼睛，重瞳中金光流转，原本需要仪器解析的星图，此刻在她眼中变得无比清晰，每一条航线，每一个坐标，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青铜密钥，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感激，有心疼，更有传承使命的坚定。

“姜绾，你没事吧？”林教授快步走到她身边，脸上满是担忧，“刚才你被能量屏障包裹，我们根本靠近不了。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基因序列有没有出现异常？”

姜绾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青铜密钥紧紧攥在手心，声音带着一丝刚经历过巨变的沙哑：“我没事，基因融合很成功。这枚密钥，就是启动方舟最终程序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