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9章 资本的阳谋(2/2)
十二月底,艾瑞克邀请王诚参加一个“非常私人”的晚宴,地点在东交民巷附近一家隐于胡同深处的会员制餐厅。邮件里特意说明:“就四五位朋友,都是对基础科学有深厚情怀的同道。主宾是沈老,退休多年的老院士,也是我极为敬重的长辈。他读了你那篇关于界面应力调控的短文,我冒昧转呈,很感兴趣,想和你聊聊。老人家年事已高,不喜热闹,故此小聚。”
沈老的名字,王诚在教科书的序言里见过,那是中国材料学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早已远离公众视线。能见到这样的人,对任何一个有志科研的青年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吸引。王诚忐忑又激动地答应了。
晚宴设在餐厅一个僻静的院落厢房,陈设古雅,燃着淡淡的沉香。除了精神矍铄、笑容慈和的沈老,还有一位是某顶尖学术期刊的资深编辑,另一位则是国家某重大科技专项的咨询专家。艾瑞克作为引荐者和活跃气氛的角色,举止得体,将王诚自然地融入谈话。
沈老果然问起了他那篇短文的思路,问题看似随意,却直指核心假设的哲学基础。王诚起初紧张,但在老人鼓励的目光下渐渐放开,甚至有些忘我地阐述起来。沈老听得认真,偶尔插话,寥寥数语便点出他逻辑中未曾察觉的跳跃或可深挖的富矿。没有居高临下的指点,只有平等智慧的碰撞。那位期刊编辑则从发表角度,给了他一些关于如何将“大胆猜想”转化为“严谨论述”的切实建议。专家则分享了些许关于国家在相关领域长远布局的“非保密”展望,听得王诚心潮澎湃。
这不再是酒会上的泛泛而谈,而是真正触及灵魂的深度交流。王诚感到自己的思想被认真对待,甚至被期待着成长。临别时,沈老拍拍他的肩膀,目光深邃:“小伙子,路子走得正,想法也活。记住,做学问到最后,是心性的修炼。耐得住寂寞,也要看得清方向。” 这句话重重落在王诚心上。晚宴后,艾瑞克送他回去,车上闲聊般提起:“沈老很少这么欣赏年轻人了。他刚才私下跟我说,你若有意,他或许可以推荐你去他一个学生主持的实验室做毕业设计,那边有全国最好的原位电镜平台之一。当然,这要看你自己未来的规划。”
“规划”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涟漪。王诚开始前所未有地思考这个问题。以前,他的规划就是沿着关翡哥哥和邢教授可能指引的方向,在特区或风驰前沿的体系里做研究。但现在,沈老、艾瑞克、还有那些沙龙上见过的、在海外名校或顶尖机构取得辉煌成就的华人学者,似乎为他勾勒了另一幅同样辉煌、甚至更加“正统”和“广阔”的图景在象牙塔的顶端攀登,在国际舞台发出声音,被最纯粹的学术共同体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