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林中惊变(1/2)

月苗寨的晨雾总带着股化不开的湿意,像被揉碎的云絮,缠在百年香樟的枝桠间,又顺着血藤的卷须滴落在青石板上,积成点点小水洼,映着刚冒头的晨光,泛着细碎的银辉。乾珘踩着露水走出客舍竹楼时,寨口的引魂灯刚被巫祝吹灭,灯盏里残留的淡蓝灯油还在散发着 “夜光藤” 的清苦气息 —— 那是苗疆人用来驱避阴瘴的常用物,据说沾一点在衣襟上,连最毒的墨纹血蛛都会绕道走。

他今日换了身墨色劲装,领口和袖口缝着细如发丝的银线,是赵铁鹰昨日特意找寨中老银匠阿吉加固的 —— 银能克蛊,这是月苗寨妇孺皆知的道理。腰间除了那枚刻 “蓝” 字的羊脂玉佩,还多了个巴掌大的鹿皮袋,里面装着母亲手札中记载的 “避蛊散”,用晒干的紫星兰花瓣混合朱砂磨成,遇蛊虫气息会泛出淡红。

“王爷,都准备好了。” 赵铁鹰带着两名侍卫候在竹楼下,三人都换上了类似寨民的粗布短打,只是腰间暗藏的精铁短刃和弩箭,暴露了他们中原武者的身份。赵铁鹰手中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水囊和杂粮饼,“按您的吩咐,只说入山勘察地形,不提及圣女。”

乾珘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远处的后山 —— 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血露棘暗红的叶片在雾中若隐若现,正是纳兰云岫每日晨采的去处。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的腥甜与草药的清苦,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纳兰云岫的冷香,被晨风吹得若有若无。“走吧,动作轻些,莫要惊动寨民。”

四人沿着寨后的小径进山。路面铺满厚厚的落叶,踩上去 “沙沙” 作响,乾珘刻意放慢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鹿皮袋 ——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左侧灌木丛中,几只 “晨啼鸟” 扑棱着青蓝色的翅膀掠过,鸣声清脆,那是苗疆特有的报晓禽,据说它们的粪便能解轻微瘴毒;右侧山溪里,几只通体透明的 “水蛊虫” 在溪水中游动,身形如米粒,却是净化水质的灵物,月苗寨的巫祝常用来制作 “清露饮”。

赵铁鹰走在最前面,手中握着一把苗疆特有的 “铁齿锄”—— 锄刃呈月牙形,边缘淬过醒神草汁,既能开路,又能防蛇虫。他不时停下脚步,观察路边的痕迹:“王爷,您看这里。” 他指着一截折断的树枝,断口新鲜,树皮上还留着淡淡的黑痕,“是石龙手下常用的标记,黑痕是用腐心蛊的卵液涂的,用来指引方向。”

乾珘蹲下身,指尖轻触那黑痕,一股微腥的气息扑面而来,与赵铁鹰之前汇报的腐心蛊气息一致。“看来石龙的人,比我们先到一步。”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继续走,按原计划行事,切记不要暴露。”

前行约莫半个时辰,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草药香愈发浓郁,乾珘心中一动 —— 那是血露棘的味道,带着股类似铁锈的微涩,却又夹杂着一丝清甜,是炼制清灵蛊的关键药引。

“王爷,前面有动静。” 赵铁鹰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手按在腰间的短刃上。两名侍卫也立刻戒备,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灌木丛。

乾珘顺着赵铁鹰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上,几株血露棘正长得茂盛。血露棘的叶片呈暗红色,边缘带着细小的尖刺,叶片顶端凝结着晶莹的露珠,像一颗颗血红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而纳兰云岫,正背对着他们,蹲在一株血露棘前,专注地采集着那些血珠般的露水。

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苗裙,裙摆绣着极淡的蛊蝶纹,是用 “云丝草” 的丝线绣的,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手中握着一把小巧的银刀,刀身是苗疆特有的雪花银,刀柄缠着靛蓝的布条,上面刻着 “云岫” 二字 —— 那是前代圣女传给她的遗物,据说刀身浸过圣女血,能斩邪蛊。她的身旁放着一个白玉瓶,瓶身刻着 “储露” 二字古苗文,瓶口用软木塞封着,显然是用来装血露棘露水的。

阿达则站在空地边缘,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蛊囊,囊上绣着 “守护” 蛊纹,里面装着醒魂蛊。他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腰间悬着一把苗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当看到乾珘一行人时,他立刻绷紧身体,发出低沉的 “嗬嗬” 声,右手按在蛊囊上,做出戒备的姿态。

纳兰云岫采集露水的动作一顿,缓缓站起身,转过身来。她的长发用一根木簪绾着,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蛊花,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当她看到乾珘时,那双淡蓝与淡紫的异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普通的寨民。

“王爷为何在此?” 她的声音清冷,像山溪里的泉水,在林间显得格外清晰,却没有丝毫温度。

乾珘上前几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语气温和:“原来是圣女。本王闲来无事,听闻月苗寨的后山风光独特,便想入山走走,没想到竟能在此偶遇圣女,真是缘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银刀和白玉瓶上,故作好奇地问道,“圣女这是在采集药引?看这植物形态奇特,想必是炼制蛊虫的要紧之物吧?”

纳兰云岫淡淡应了一声:“嗯。” 她没有多做解释,显然不想与乾珘过多交谈。她将采集好的血露倒入白玉瓶中,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乾珘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反而继续说道:“本王自小对草药也有些兴趣,只是中原的草药多是平和之物,不像贵寨的植物,处处透着奇特。不知圣女可否为在下讲解一二?也好让本王长长见识。”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向前迈步,目光看似落在血露棘上,实则在观察纳兰云岫的反应。

阿达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纳兰云岫身前,眼中满是警惕,右手紧紧攥着蛊囊,似乎只要乾珘再靠近一步,他就会放出蛊虫。

纳兰云岫抬手示意阿达退下,目光落在乾珘身上,异瞳中带着一丝审视:“此乃‘血露棘’,生于阴湿处,喜食腐殖质,叶片凝结的露水是炼制‘清灵蛊’的药引。其性烈,叶片尖刺含微毒,寻常人触碰,会引发红肿瘙痒。”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王爷若只是好奇,远观即可,不必靠近。”

乾珘心中了然,纳兰云岫看似冷淡,实则是在提醒他血露棘的危险。他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停下脚步:“原来如此,多谢圣女提醒。本王只是觉得这植物奇特,并无他意。”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只是这后山看似平静,却不知是否藏有危险?比如毒蛇、瘴气之类的。”

纳兰云岫还未开口,异变陡生!

就在乾珘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血露棘叶片的瞬间(他刻意放慢了动作,确保纳兰云岫有足够的时间反应),那血露棘周围的落叶突然翻动,一道细长的黑影如闪电般从落叶下窜出,直袭乾珘的手腕!

那是一条通体黝黑的怪蛇,不过尺许长,蛇身却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像一根烧红后又冷却的铁线,故而得名 “铁线蛇”。它的头部呈三角形,双眼猩红,信子吞吐间,带着一股刺鼻的腥气,蛇牙闪着寒光,显然淬着剧毒 —— 月苗寨的老人们常说,铁线蛇是祖灵派来守护血露棘的使者,被咬者若得不到及时救治,半个时辰内便会血脉凝滞而亡。

“王爷小心!” 赵铁鹰惊呼出声,手中的铁齿锄瞬间挥出,想要挡在乾珘身前,却因距离稍远,已然不及。两名侍卫也拔出短刃,想要上前救援,却被阿达死死拦住 —— 阿达以为他们是来偷袭纳兰云岫的,眼中满是凶光,手中的蛊囊微微颤动,似乎随时准备放出蛊虫。

乾珘看似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僵在原地,实则早已暗中运起体内被清灵蛊激活的巫力,将身体的反应速度提升到极致。他能清晰地看到铁线蛇的每一个动作:蛇身扭动的轨迹,信子吞吐的频率,甚至能 “闻” 到蛇毒中那股独特的腥甜气息。但他没有闪避,反而刻意放慢了身体的反应,营造出 “惊魂未定” 的假象 —— 他要的,就是纳兰云岫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银光掠过!

是纳兰云岫手中的那把雪花银刀!她出手如电,手腕轻轻一扬,银刀带着破空的锐响,精准无比地朝着铁线蛇掷去。“夺” 的一声闷响,银刀稳稳地将铁线蛇钉在了旁边的香樟树干上!蛇身剧烈地扭动了几下,猩红的血液顺着刀身缓缓流下,滴落在落叶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落叶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乾珘 “惊魂未定” 地看着被钉死在树干上的铁线蛇,又转向纳兰云岫,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后怕与感激,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多谢圣女出手相救!若不是圣女反应迅速,本王今日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这蛇…… 好厉害的毒性!”

纳兰云岫走到香樟树下,拔出银刀。她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帕子是用云丝草织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蛊蝶纹,是她亲手绣的。她仔细地擦拭着刀身上的蛇血,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那把银刀不是武器,而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此乃‘铁线蛇’,是苗疆特有的剧毒蛇类,喜藏于阴湿的落叶下,守护血露棘。其毒液能凝滞血脉,寻常人被咬,若无解药,半个时辰内便会殒命。”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迅疾如雷的一击只是举手之劳。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乾珘身上,异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王爷千金之躯,为何要贸然靠近血露棘?方才若不是我出手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