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神谕反噬(2/2)
他的哭声不大,却在混乱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族人们都安静下来,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有的眼神里满是愤怒,有的满是同情,还有的满是茫然 —— 这个中原亲王,到底是祸根,还是另有隐情?
乌辰看着乾珘绝望的样子,心里的愤怒也渐渐平息了一些。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救云岫才是最重要的。他抱着云岫,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对身边的两个苗兵说:“你们两个,抬着担架过来,把圣女抬回竹楼。动作轻点,别碰伤她。”
两个苗兵立刻跑去找担架,很快就抬着一副用竹片和鹿皮做的担架回来。乌辰小心翼翼地把云岫放在担架上,用自己的巫袍盖在她的身上,挡住她身上的血迹和那枚妖异的彼岸花印记 —— 他不想让族人们看到这枚印记,怕引起更多的恐慌和猜测。
“走!” 乌辰对抬担架的苗兵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苗兵们点了点头,抬起担架,快步朝着圣女竹楼的方向走去。乌辰紧随其后,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乾珘,眼神复杂:“你也跟来。阿岫若是醒了,或许有话要问你。”
乾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跟了上去。他的脚步踉跄,却走得很快,眼睛始终盯着担架上的云岫,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她就会消失。
族人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看着担架上那抹染血的素白,看着跟在后面失魂落魄的乾珘,看着一脸焦急的乌辰,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沉重。问神仪式失败了,圣女生死未卜,圣泉之危未解,苗疆的未来,像是被笼罩在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里,看不到一点光明。
岩刚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他对身边的几个心腹族老说:“走,我们也去圣女竹楼。若是阿岫醒不过来,我们就得选出新的圣女,还要…… 处置那个引邪的外客,以安民心。”
几个心腹族老点了点头,跟着岩刚,也朝着圣女竹楼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脚步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权力争夺,做最后的准备。
广场上的族人们渐渐散去,只剩下祭坛上的黑烟还在缓缓扩散,还有那片被烧成灰烬的玄色布料,在黑烟里轻轻飘动,像是在诉说着这场仪式的惨烈结局。
月亮依旧挂在天上,却被黑烟遮住了一半,只剩下一半的清辉,洒在空旷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冷清。祭坛上的火把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绿色,燃烧的蛊香木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邪气,与云岫留下的血迹气息混合在一起,在广场上久久不散。
圣女竹楼里,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
六个最擅长护脉蛊术的巫医围着云岫的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陶碗,碗里装着不同的蛊药 —— 有的是用清灵蛊液熬的,能暂时稳住经脉;有的是用护魂草煮的,能护住云岫的神魂;还有的是用圣泉储存水调的,能稀释她体内的幽蚀之气。
巫医们轮流给云岫施针,针是用银做的,上面裹着一层薄薄的蛊丝,能将蛊药的力量导入她的体内。每一根针扎进云岫的经脉,都会引发一阵轻微的颤动,她的眉头也会跟着皱一下,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乌辰守在床边,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铜铃 —— 这是前圣女传下来的 “安神铃”,铃声能安抚病人的神魂。他轻轻摇着铃,铃声很轻,却带着一股温和的力量,笼罩着整个竹楼,让里面的气氛稍微平静了一些。
乾珘站在竹楼的角落里,像个局外人。他看着巫医们忙碌的身影,看着云岫苍白的脸,看着她手腕上那枚依旧鲜红的彼岸花印记,心里满是无力感。他想帮忙,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在那里,默默祈祷着云岫能平安醒来。
就在这时,云岫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守在床边的巫医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紧张地盯着她的脸:“圣女有反应了!快,把‘护脉蛊’的虫卵拿过来!”
另一个巫医立刻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陶罐,罐里装着三枚护脉蛊的虫卵,通体透明,能看到里面细小的虫身。巫医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虫卵,放在云岫的眉心,然后用银针刺破虫卵,将里面的蛊液轻轻挤在她的眉心。
蛊液刚接触到云岫的皮肤,就被她的皮肤吸收,她的眉心渐渐泛起一丝淡红色的光,气息也稍微平稳了一些。
乌辰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凑到云岫的耳边,轻声说:“阿岫,你醒醒,醒醒…… 族人们都在等你,圣泉还需要你,乾珘也在等你……”
云岫的眼皮动了动,像是想要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她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乾珘急忙凑上前,耳朵几乎贴到云岫的嘴边,才能听到她微弱的声音:“血…… 双蝶…… 彼岸花……”
这几个字断断续续,像是梦呓,却让乾珘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神谕的画面,想起云岫说的 “双蝶共鸣”,想起自己血脉里的月蝶部印记,难道…… 云岫说的 “血”,是指她的圣女血和他的血脉?“双蝶” 是指圣蝶和月蝶?“彼岸花” 是指她手腕上的印记?
他还想再问,云岫却再次陷入了昏迷,手指也不再动了,气息又变得微弱起来。
“圣女还没脱离危险。” 为首的巫医叹了口气,对乌辰说,“她体内的幽蚀之气太浓,经脉受损也严重,我们只能暂时稳住她的生机,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她自己的意志,还有…… 能不能找到净化她体内邪气的方法。”
乌辰的脸色沉了下来。净化邪气的方法,神谕里说需要 “双蝶共鸣”,需要圣女血和乾珘的血脉。可云岫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无法举行仪式,而且乾珘是中原亲王,族人们能不能接受用他的血脉来救云岫,还是个未知数。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救她。” 乌辰的声音很坚定,“就算是用我的命换,也要救她。”
乾珘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的自责更重了。他走到乌辰面前,郑重地说:“乌辰大巫师,若是用我的血脉能救云岫,我愿意。无论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乌辰抬起头,看着乾珘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满是真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虚假。乌辰的心里闪过一丝动摇,或许…… 乾珘真的不是故意引动邪气,或许他真的能救云岫。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现在不行。阿岫的身体太虚弱,无法承受双蝶共鸣的力量。而且,族人们也不会接受用一个外客的血脉来救圣女。等阿岫醒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乾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乌辰打断:“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照顾阿岫,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而且,岩刚长老那边怕是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先回石牢,等阿岫醒了,我再派人通知你。”
乾珘知道乌辰说的是实话。岩刚一直想置他于死地,现在云岫昏迷,正是岩刚动手的好时机,他留在竹楼里,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给云岫带来更多的危险。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云岫,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担忧,然后转身,跟着两个前来 “护送” 他的苗兵,朝着石牢的方向走去。
走出竹楼时,他看到岩刚带着几个心腹族老,正站在竹楼外的老樟树下,眼神阴鸷地盯着他。显然,岩刚是在等他出来,想找机会对他动手。
乾珘没有理会,只是挺直了脊背,一步步朝着石牢走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云岫一定要醒过来,只要她醒过来,就算是被岩刚处死,他也心甘情愿。
石牢的铁门再次沉重地关上,将所有的光明和希望隔绝在外。乾珘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云岫倒在祭坛上的画面,回放着她手腕上那枚鲜红的彼岸花印记,回放着她昏迷前说的那几个字。
他不知道云岫能不能醒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她醒过来的那天。他只知道,若是云岫死了,他的世界也会跟着崩塌。
而在圣女竹楼外的老樟树下,岩刚看着乾珘被押回石牢,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他对身边的阿武说:“通知下去,今晚三更,带五十个族人,去石牢。记住,要做得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阿武的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是,叔!我保证做得干净利落!”
岩刚看着阿武离去的背影,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月亮已经被黑烟完全遮住,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夜空,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杀戮和混乱。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乾珘死了,云岫就算醒过来,也没有 “双蝶共鸣” 的钥匙,到时候圣泉的幽蚀之气无法净化,族人们就会对云失去信心,他就能趁机夺取苗寨的权力,成为苗疆新的统治者。
夜,越来越深。苗疆的每一个角落,都笼罩在阴谋和危险的阴影里。云岫的生死,乾珘的命运,苗疆的未来,都像是悬在一根细线上,随时可能断裂。
而在圣女竹楼的床上,云岫手腕上的彼岸花印记,依旧鲜红欲滴,像是一朵在黑暗中悄然绽放的花,默默等待着绽放的那一刻,也等待着决定所有人命运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