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空妄之墟(1/2)
乾珘在乱葬岗不知昏迷了多久,才被深秋冰冷的露水与胸腔内撕裂般的痛楚唤醒。那露水并非寻常的凉,是浸了乱葬岗百年阴寒的冷,顺着他玄色劲装的破洞渗进去,贴在皮肉上像无数根细冰针在扎,可这冷意,竟比不过心口那朵彼岸花烙印传来的灼痛半分。
意识回笼的瞬间,最先清晰的不是视觉,而是触觉与听觉——身下是混杂着枯骨碎渣的冻土,指尖按下去能摸到一节朽烂的指骨;耳边是阴风穿过白骨缝隙的“呜呜”声,像极了云岫当年在祭坛上,最后那声被风吹散的叹息。他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睫毛上结着的白霜簌簌落下,映入眼帘的,是引魂灯阵反噬后的狼藉惨状,比他昏迷前最后看到的还要破败。
星辰砂绘制的八八六十四卦符文,此刻像被狂风撕碎的锦缎,黯淡地散落在尘土里,原本泛着银光的砂粒沾了血污与冻土,成了灰扑扑的一团,再也感受不到半分聚阴凝魂的灵力。万年温玉灯盏侧翻在一旁,盏身布满蛛网状的裂纹,裂纹深处还嵌着几滴早已干涸的暗红血渍——那是他的心头血,曾被他寄予了跨越轮回的希望,如今却成了灯盏破碎的见证。珍贵的鲛人泪早已蒸发殆尽,只在盏底留下一圈淡蓝的印痕,像极了云岫当年哭红的眼角。
最让他心口一窒的,是那支龙血木簪。它孤零零地躺在一截断裂的腿骨旁,原本温润的木质变得干涩粗糙,簪头雕刻的缠枝莲纹蒙了层薄霜,连最后一丝若有似无的魂印气息,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捡,指尖刚离木簪尚有半寸,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排斥力便猛地炸开,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疼得他指尖瞬间蜷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缩去,额头重重撞在一块冰冷的石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咳……咳咳……”剧烈的震动牵扯了肺腑的伤口,他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暗红淤血,淤血落在冻土上,没等渗进去就结了层薄冰。视线里的景象开始发花,他偏过头,看到了那块千辛万苦集齐的三生石镜。它倒扣在地上,镜面朝下,只露出边缘那道清晰的裂痕,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无声地宣告着所有努力的崩塌。他用斩愁剑的剑柄撑着地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石镜翻过来,镜面上灰蒙蒙的一片,别说照见轮回,连他自己苍白血污的脸都映不真切,只有那道裂痕,在惨月的微光下格外刺眼。
一切……都毁了。
从南疆月苗寨出发时,阿蛮将装着避水符与醒神香的布包塞进他手里,眼底满是担忧:“乾珘大人,引魂灯阵逆天而行,您一定要万事小心,若实在不行,就先回来,我们再想别的法子。”那时他拍着阿蛮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放心”,可如今,他连回去的颜面都没有。他跨越三千里冰川,与冰原狼死斗,在冰裂缝中险死还生;他漂洋过海,闯过能吞噬船只的风暴,帮鲛人赶走海盗才换来一滴鲛人泪;他在琉璃镇为了万年温玉,与礼部尚书的公子反目,为了星辰砂,孤身剿灭断魂岭的山贼……每一步都踩着刀尖,每一次都赌上性命,可最终,却落得这样一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他试图调动长生之力修复伤体,丹田内的内力却像结了冰的溪流,滞涩难行。往日里运转自如的长生咒,此刻念起来断断续续,刚有一丝暖流涌到心口,就被彼岸花烙印的灼痛瞬间打散。那烙印像是活过来一般,花瓣的纹路在皮肤下清晰可见,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灵魂被撕扯的剧痛。他想起阿蛮爷爷曾说过,这诅咒是用云岫的本命精血立下的,与乾珘的灵魂绑定,除非轮回断绝,否则永不消散。那时他不信邪,觉得只要集齐三生石,总能找到破解之法,可现在他才明白,有些宿命,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连一丝缝隙都不肯给我?”他抬起头,望向天际那轮即将隐没的残月,月亮的颜色惨淡如纸,周围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就像他此刻的人生,空茫一片,没有指引,没有希望。乱葬岗的阴风卷着枯骨碎片,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心口的洞越来越大,所有的执念、爱恋、希望,都在这洞里面被狂风撕扯成了齑粉。
这诅咒,当真要将他永世放逐于这无望的黑暗之中吗?
他忽然想起阿蛮曾给他讲过的月苗寨传说。寨里的老人说,很久以前,有位圣女为了守护族人,与魔神立下契约,用自己的轮回换取村寨的平安,可她的爱人不愿独活,一路追到幽冥河畔,用自己的血染红了忘川水,最终与圣女的魂印融为一体,打破了契约。那时阿蛮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说:“乾珘大人,您看,只要执念够深,连魔神的契约都能打破,您和云岫姐姐一定也可以。”可现在他才明白,传说终究是传说,他没有染红忘川水的勇气,更没有打破诅咒的力量。
指尖无意间触到了怀中的暖玉玉佩,玉佩上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暖意,那是月苗寨特有的云绒草汁液混合阿蛮的精血所制,能抵御阴邪之气。他颤抖着将玉佩掏出来,月光下,玉佩上雕刻的守护符文泛着淡淡的金光,符文的形状与云岫当年教他的安神咒一模一样。他想起阿蛮制作这玉佩时的场景,小姑娘坐在药师谷的竹屋前,用小刻刀一点点雕琢,手指被玉石磨出了血泡,却笑着说:“这符文要刻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要注入心意,这样才能真正护住大人。”
玉佩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竟让那灼烧般的痛楚稍稍减轻了一些。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混合着咳嗽,在寂静的乱葬岗上格外诡异。他笑自己傻,笑自己天真,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对抗天命,却忘了他早已不是孤身一人——阿蛮在等他回去,月苗寨的族人还盼着他帮忙加固幽冥洞的封印,甚至连东海的鲛人灵汐,都曾说过“遇到困难就呼唤我的名字”。可他现在,却只想蜷缩在这乱葬岗里,像一具真正的尸体,逃避所有的责任与期望。
“放弃吧……”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像是诅咒的化身,又像是他自己的心声,“这样下去,只会更痛苦,不如就留在这,让长生之力慢慢耗尽,也算解脱。”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口的灼痛竟真的减弱了几分,仿佛那朵彼岸花在鼓励他走向这唯一的“生路”。他闭上眼睛,眼前开始浮现出云岫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白衣,站在药师谷的桃树下,对他微笑着说:“乾珘,别再找了,好好活下去。”
“不……不是这样的!”他猛地睁开眼,泪水混合着血污从眼角滑落,瞬间冻结在脸颊上。他记得云岫临死前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恨,只有不舍与牵挂;他记得阿蛮哭着对他说“您要是出事,我怎么向云岫姐姐交代”;他记得玄机子将护脉丹塞进他手里时,说“公子的执念,便是破局的关键”。如果他现在放弃,才是真的对不起所有人,对不起云岫的牺牲,对不起阿蛮的信任。
他用斩愁剑撑着地面,一点点挣扎着起身。每动一下,经脉都像被撕裂般疼痛,伤口处的血痂裂开,鲜血再次渗出来,将玄色劲装染得更深。他捡起地上的龙血木簪,这次没有再用手直接触碰,而是用残破的衣袖裹住,珍而重之地塞进怀中,又将碎裂的三生石镜、断裂的星辰砂符文残骸一一收好——这些东西虽然失去了灵力,却是他与云岫、与这段过往唯一的连接,他不能丢。
刚走出两步,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一截埋在土里的石碑,碑上刻着模糊的字迹,借着残月的微光,他勉强认出“镇北侯府”四个字。他心中一震,这乱葬岗竟是当年镇北侯府战死将士的埋骨之地。他的祖父曾在这里浴血奋战,他的父亲曾在这里立誓守护疆土,而他,却在这里陷入了儿女情长的绝望。
“列祖列宗在上,”他对着石碑深深一揖,“乾珘今日虽遭重创,但绝不会辱没镇北侯府的门楣,更不会放弃寻找云岫。若有来日,定当重振门庭,以慰先祖之灵。”话音刚落,心口的灼痛竟又减轻了一些,暖玉玉佩的光芒也亮了几分,仿佛真的得到了先祖的庇佑。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走下乱葬岗。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他的身上,却驱不散他眼底的阴霾。他不知道该去哪里,镇北侯府早已不是他的容身之所——当年他为了云岫,与家族决裂,如今回去,只会招来更多的嘲讽与算计;月苗寨倒是可以回去,可他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实在无颜见阿蛮;琉璃镇的玄机子或许能帮他疗伤,可路途遥远,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里。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村落里炊烟袅袅,传来鸡鸣犬吠之声,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与乱葬岗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着村落走去——他需要食物和水,更需要一个地方暂时疗伤。刚走到村口,就被一个提着水桶的老妇拦住了:“你是谁?怎么满身是伤?”
乾珘刚想开口,却一阵头晕目眩,直直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前,他隐约听到老妇惊呼的声音,还有一个熟悉的字眼——“月苗寨”。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土炕上,身上的伤口被仔细清理过,敷上了一层带着清香的草药。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小姑娘正坐在炕边,用布巾蘸着温水给他擦脸。看到他醒了,小姑娘惊喜地喊起来:“奶奶,他醒了!”
很快,之前在村口遇到的老妇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公子,你可算醒了,”老妇将粥放在炕边的矮桌上,“你昏迷的时候,怀里掉出个玉佩,上面刻着月苗寨的符文,老婆子我年轻时去过南疆,认得那东西,你是月苗寨的客人?”
乾珘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嘶哑:“多谢老夫人相救,在下乾珘,确与月苗寨渊源颇深。”他接过粥碗,粥里放了些野菜和杂粮,却异常香甜,温热的粥水滑入腹中,瞬间驱散了不少寒意。老妇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叹了口气:“月苗寨的人都是好人啊,当年我男人在南疆打仗,得了急病,就是月苗寨的药师救了他的命。那药师还留下了不少草药,你身上敷的就是当年剩下的‘止血草’,是月苗寨特有的品种。”
从老妇的口中,乾珘得知这个村落名叫“望风村”,紧挨着南疆边境,村里不少人都受过月苗寨的恩惠。老妇的儿子是个猎户,前些日子进山打猎时失踪了,村里的青壮年都去山里寻找,只剩下老弱妇孺。“公子,你这伤看着像是与人打斗所致,是不是遇到了坏人?”老妇担忧地问。
乾珘没有细说,只含糊地说是遇到了山匪。他在老妇家休养了三日,身上的外伤渐渐愈合,内力也恢复了一些。这三日里,他帮村里的人修补了破损的房屋,用阿蛮教他的粗浅医术为几个生病的孩子诊治,赢得了村民的信任。第四日清晨,他刚起床,就看到村口来了一群骑马的人,为首的人身穿月苗寨的服饰,腰间挂着阿蛮常用的银饰——竟是月苗寨的族人。
“乾珘大人!”为首的汉子看到他,立刻翻身下马,恭敬地行了一礼,“阿蛮小姐担心您的安危,派我们出来寻找您,我们在乱葬岗看到了您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到了这里。”汉子名叫阿木,是月苗寨的猎手,曾跟着阿蛮一起去过幽冥洞。他递给乾珘一封书信,是阿蛮亲笔所写,字迹娟秀却带着急切:“乾珘大人,引魂灯阵若败,切勿绝望。爷爷说,诅咒虽强,却敌不过‘生生不息’之力,月苗寨的‘生命泉’或许能帮到您,速回。”
看到“生命泉”三个字,乾珘心中一动。他想起阿蛮曾提过,月苗寨的中心有一口千年不涸的泉水,是寨里的圣物,能滋养万物,甚至能让枯萎的草木重新焕发生机。阿蛮的爷爷是寨里最年长的药师,定然知道这生命泉的秘密。他向老妇辞行,将身上仅有的银两都留给了她,又留下了一些从阿蛮那里学来的疗伤药方。老妇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塞给他一包晒干的“止血草”:“公子,这草药你带着,路上用得上。”
跟着阿木等人前往月苗寨的路上,乾珘才得知,他离开月苗寨后,寨里就出了怪事——幽冥洞的封印松动了,洞外的“噬魂雾”越来越浓,已经有几个寨民不慎吸入雾气相中了邪。阿蛮的爷爷说,这噬魂雾与乾珘的诅咒同源,都是阴邪之力,若能破解乾珘的诅咒,幽冥洞的封印也能随之加固。“阿蛮小姐本来要亲自来找您,”阿木一边骑马一边说,“可寨里离不开她,她还要主持加固封印的仪式,只能派我们出来。”
路途并不平静。他们刚进入南疆的密林,就遇到了一群被噬魂雾控制的野兽。这些野兽双眼赤红,性情狂暴,与乾珘在冰川遇到的冰原狼截然不同,它们身上带着浓郁的阴邪之气,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了它们。“这些野兽被阴邪之气侵体,只有用月苗寨的‘焚心草’才能对付!”阿木大喊着,从腰间的布包里取出几支燃烧的火把,火把上裹着浸了焚心草汁液的布条,火焰呈诡异的青蓝色。
乾珘拔出斩愁剑,运转刚恢复的内力,将长生之力与焚心草的火焰结合,剑光带着青蓝色的火苗,一剑刺穿了领头野兽的头颅。野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被火焰吞噬,化为一堆灰烬。然而,野兽的数量越来越多,阿木等人渐渐支撑不住。乾珘想起阿蛮教他的“引火诀”,这是月苗寨的秘术,能将周围的阳气汇聚成火,焚烧阴邪。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洒在斩愁剑上,口中念动口诀:“阳火为引,焚尽阴邪!”
随着口诀落下,斩愁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青蓝色的火焰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火圈,将所有野兽都困在里面。野兽们在火圈中疯狂挣扎,却很快就被火焰烧成了灰烬。火圈熄灭后,乾珘再也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阿木连忙上前扶起他,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渗出了血丝。“乾珘大人,您没事吧?”
“无妨,”乾珘摆了摆手,“只是内力消耗过大。”他从怀中摸出玄机子给他的护脉丹,吞服下去,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传遍全身,内力也恢复了一些。阿木看着他手中的丹药,惊讶地说:“这是中原的丹药吧?阿蛮小姐说,您认识很多厉害的药师。”乾珘笑了笑,没有解释,他知道,这些丹药都是他用命换来的,就像他寻找云岫的路一样,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
又走了五日,他们终于抵达了月苗寨。远远地,乾珘就看到了寨口那棵巨大的榕树,榕树下,阿蛮正焦急地张望。看到他回来,阿蛮立刻跑了过来,眼眶通红:“乾珘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她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身上的伤,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乾珘伸手擦去她的眼泪,语气温柔:“让你担心了,我没事。”阿蛮的爷爷也走了过来,他比上次见面时更显苍老,却依旧精神矍铄。“乾珘公子,随我来药师谷,我有话对你说。”
药师谷的竹屋内,阿蛮的爷爷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乾珘面前:“这是用生命泉的泉水和千年人参熬制的,能修复你的经脉,还能压制诅咒的力量。”乾珘接过汤药,一饮而尽,汤药入口甘甜,一股精纯的生机之力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心口的灼痛瞬间减轻了不少。阿蛮的爷爷坐在他对面,缓缓说道:“公子可知,你与云岫的诅咒,并非不可破解。”
乾珘心中一震:“还请老先生明示。”
“这诅咒是用云岫的本命精血和你的灵魂绑定的,”阿蛮的爷爷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古老的竹简,“但月苗寨的古籍记载,‘以命换命’的诅咒,可用‘生生不息’的力量化解。生命泉的泉水是大地的生机所聚,而你体内的长生之力,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生机,两者结合,或许能中和诅咒的阴邪之气。”
阿蛮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补充道:“爷爷说,还需要一样东西——云岫姐姐的贴身之物,并且要在月圆之夜,在生命泉边进行仪式。”乾珘从怀中取出龙血木簪,放在桌上:“这是云岫的木簪,一直带在我身边。”阿蛮的爷爷拿起木簪,仔细端详了片刻,点了点头:“很好,这木簪上还残留着云岫的魂印气息,足够作为引。”
接下来的几日,乾珘在月苗寨安心休养。阿蛮每天都会陪他去生命泉边打坐,吸收泉水的生机之力。生命泉位于药师谷的中心,泉水清澈见底,泛着淡淡的绿光,周围长满了月苗寨特有的奇花异草。乾珘坐在泉边,运转长生咒,泉水的生机之力顺着他的毛孔涌入体内,与他的长生之力融合在一起,心口的彼岸花烙印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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