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艾丽丝的担忧与自豪(1/2)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长窗,在起居室光洁的镶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温暖的金色。
壁炉架上方的鎏金雕花座钟滴答作响,指针缓缓走向六点。
房间内陈设典雅,融合了西式的舒适与东方的韵味。
丝绒沙发,波斯地毯,中式多宝格里摆放着玉器和瓷器,墙上是几幅色调柔和的欧洲风景油画。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和刚煮好的大吉岭红茶的香气。
艾丽丝·施耐德·林坐在靠近窗户的一张藤编扶手椅上。
她手中捧着一份今天下午刚送来的《字林西报》,目光久久停留在头版下方那篇关于“远东海战”的后续报道和分析文章上。
文章用客观略带惊异的笔调,描述了丰岛海战的大致经过,并重点分析了此战可能对远东局势产生的深远影响。
报纸上的英文单词在艾丽丝眼中跳跃。
每一个“victory”(胜利)、“sunk”(击沉)、“captured”(俘获)都让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
“夫人,您的茶要凉了。”管家赵妈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低声提醒,眼中带着关切。
她是林承志精心挑选来照顾艾丽丝母子的,精明能干,忠诚可靠。
“哦,谢谢,赵妈。”艾丽丝回过神来,将报纸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端起那杯骨瓷茶杯。
温热的红茶入口,带来些许安慰。
“外面……都在议论老爷打胜仗的事呢,”
赵妈一边整理着茶几上的鲜花,一边用生硬的英语说道,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
“码头上,茶馆里,都说老爷是‘林青天’,是‘海龙王’,把倭寇打得落花流水!
连洋人报纸都登了!
少爷刚才还问,爸爸是不是真的成了大英雄。”
提到儿子林天佑,艾丽丝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天佑已经渐渐适应了上海的生活,对东方的一切充满好奇,最近开始咿呀学语,偶尔会蹦出一两个中文词。
孩子还不懂战争的残酷,只知道爸爸在海上“打坏人”,是了不起的英雄。
“是啊,他是英雄。”艾丽丝轻声说,碧蓝的眼眸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眼神却有些飘忽。
她为林承志感到无比自豪,这是她的丈夫,她儿子的父亲。
他完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的任务,赢得了这场至关重要的胜利,为自己和国家赢得了荣耀。
施耐德家族在美国的亲戚朋友如果得知这个消息,恐怕也会惊叹不已。
可是……这胜利背后是什么呢?
报纸上那些冷静分析的字眼,“新式水下武器”、“高效通讯”、“激烈炮战”。
在她脑海中化作了冰冷而残酷的画面:燃烧的军舰,沉没的巨舰,冰冷的海水,还有……生死未知的丈夫。
他就在那艘名为“定远”的旗舰上,指挥着这场战斗。
炮弹不长眼睛,鱼雷更不会分辨谁是统帅。
每一次汽笛声从黄浦江方向隐约传来,都会让她心头一紧。
每一次看到送报童奔跑叫卖号外,她都既期待又害怕。
这种等待的煎熬,比当初在旧金山独自守候时更加具体,更加揪心。
那时至少隔着一个太平洋,消息迟缓,还有距离作为缓冲。
而现在,战争就在不远的海上进行,每一份战报都可能带来天堂或地狱的消息。
“夫人,有您的信。”女仆拿着一封厚厚的、盖着天津邮戳的信封走了进来。
艾丽丝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接过。
信封上是熟悉的、刚劲有力的英文笔迹,是林承志!
她几乎是颤抖着拆开信封,抽出里面厚厚的信纸。
信写于三天前,显然是在丰岛海战结束后不久、舰队返航途中抽空写的。
字迹略显潦草,内容详细而……温柔。
开头照例是问候她和天佑,询问他们在上海是否安好,天佑有没有调皮。
林承志用平静而克制的语气,简要描述了丰岛海战的经过。
当然,省略了最血腥残酷的细节,重点强调了战术的成功和新装备的效用,并告诉她“一切顺利,我方损失轻微”。
林承志提到了朝廷的嘉奖,语气淡然,仿佛那只是附带的结果。
在信的后半部分,笔触变得柔软起来。
林承志写道:
“……艾丽丝,当舰队驶离战场,回头望去,硝烟渐散,夕阳将海水染成血色。
那一刻,我想到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你和天佑。
我承诺过要给你和儿子一个安全、荣耀的未来。
这场胜利,是朝着那个方向迈出的坚实一步,但前方的路依然漫长且布满荆棘。
我知道你在上海必然忧心忡忡,请务必保重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战争远未结束,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这支舰队。
因为我知道,你们在等着我回去。替我亲吻天佑,告诉他,爸爸很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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