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宫闱（2/2）

殿内熏香袅袅，陈设华贵而古朴。一位身着深紫色凤纹宫装、头戴珠翠、面容保养得宜、眼神却锐利深邃的妇人端坐于主位之上，正是当朝垂帘听政的萧太后。

“儿臣参见皇祖母。”华服少年——当朝太子宇文澈，依礼参拜，姿态恭敬，挑不出一丝错处。

萧太后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澈儿来了。今日出宫，可有所见闻？”

宇文澈垂眸答道：“回祖母，不过是随意走走，见识了一下市井繁华，并无甚特别。”他并未提及许崖之事。

“嗯。”萧太后淡淡应了一声，指尖轻轻拨动着腕上的佛珠，“京中人事复杂，你身为储君，当谨言慎行，多听，多看，少说。白鹿书院即将复课，你过去后，当好生进学，莫要辜负了陛下与本宫的期望。”

“儿臣谨记皇祖母教诲。”宇文澈恭敬应答。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看似母慈子孝，实则疏离而紧绷的气氛。谁都知道，这位太后并非皇帝生母，皇帝生母早逝，如今朝政大权，多半握于这位手段非凡的太后手中。

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宇文澈便告退出来。

离开慈宁宫，他转而前往皇帝日常起居的养心殿。

殿内药气弥漫，当今天子，他的父皇，正半倚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见到宇文澈进来，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父皇。”宇文澈行礼。

“嗯……澈儿来了。”皇帝的声音有气无力，“见过太后了？”

“是。”

“太后……可有吩咐？”皇帝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宇文澈心中微涩，面上依旧平静：“皇祖母嘱咐儿臣用心进学。”

“嗯……太后所言极是。”皇帝咳嗽了两声，喘了口气，才继续道，“你回去书院……把你妹妹玉儿也带上吧。她年纪也不小了，总在宫中闷着也不好，去书院读读书，明些事理……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宇文澈闻言，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无奈。将他那个性子怯懦的妹妹也送入白鹿书院？这恐怕并非只是为了读书明理那么简单。白鹿书院汇聚天下英才，亦是各方势力交织之地，将公主送入其中，无异于放入一个精致的囚笼，亦或是一枚……棋子。

但他无法拒绝。无论是出于父皇看似请求实则无奈的命令，还是背后那位太后的懿旨。

“儿臣……遵旨。”宇文澈低下头，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沉声应承下来。

退出养心殿，走在空旷的宫道上，四周的景色已近昏暗，宇文澈抬头望向被宫墙切割成四方的天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白鹿书院，如今看是越来越热闹了。许崖……还有即将到来的妹妹宇文玉。这潭水，是越来越深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抹冷峭化为平日里的温润，大步向宫内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