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玉牌(1/2)

包间内,霎时间安静下来。窗外隐隐传来的市井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只剩下吴忧下意识屏住的呼吸声,以及许崖指节与温润瓷杯轻轻摩擦的微响。

宇文澈那句看似随意的邀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许崖心中荡开层层涟漪。五国精英论道会……代表大顺……这其中的分量,他如何不知?那是真正名扬天下、进入各方势力视野的绝佳舞台,亦是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的龙潭虎穴。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宇文澈,并未立刻回答那隐含招揽之意的邀请,反而提出了一个看似实际的问题:“文师兄厚爱,许崖感佩。只是,听闻此等盛会,参会者皆需经过严格选拔,通常由书院或朝廷推举。我不过一介新生,入院方才一年,资历浅薄,修为亦不出众,书院之中,尚有众多修为精深、才华卓绝的高年级师兄师姐,如何轮得到我?”

他语气平和,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将自己放在了极低的位置。

宇文澈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发出一阵清朗大笑,笑声在雅间内回荡,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洒脱与……轻蔑。

“许师弟啊许师弟,你未免太过自谦,也太过高看那些所谓的‘高年级英才’了。”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总是带着温润笑意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不瞒你说,书院里不少高门子弟,不过是倚仗家族余荫,混个资历,镀层金罢了。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终日里只知夸夸其谈,争风吃醋,真正有几分真才实学的,寥寥无几。与他们相比,许师弟你文试夺魁之见识,武试显威之坚韧,综科应变之果决,乃至街头巷尾那份藏于平凡下的不凡,才是真正难得的人才!那些庸碌之辈,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他话语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听得一旁的吴忧都缩了缩脖子,暗自咋舌,心想这文师兄口气可真大,那些可都是帝都里有头有脸的贵族公子小姐啊。

许崖神色不变,继续问道:“即便如师兄所言,参会者并非一人,乃是五人团队。然则,名额有限,竞争必然激烈。师兄又如何能确保,我一定能参与其中?”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空口许诺,谁都会说。

宇文澈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无形压力的平静。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伸手,从腰间解下一物,轻轻放在了光滑的梨木桌面上。

那是一块玉佩。

通体由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温润无瑕,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玉佩造型古朴,正面雕琢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蟠龙,龙身盘旋,鳞爪飞扬,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蟠龙环绕之中,是两个古朴遒劲的篆字——“宇文”。

玉牌静静躺在桌上,窗外的灯火映照其上,流光溢彩,那蟠龙仿佛要活过来一般。一股难以言喻的、象征着至高权柄与尊贵血脉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哐当!”吴忧手中的筷子掉在了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那块玉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脑子里一片空白。皇……皇室?!文师兄……不,他是……皇子?!

许崖的目光落在玉牌上,瞳孔亦是微微一缩。虽然早有猜测,但当这代表大顺皇室嫡系身份的铁证摆在眼前时,心中仍不免一震。此前种种疑惑——那超然的气度、深远的见识、身边深不可测的护卫、乃至书院上下对其若有若无的恭敬与距离感——此刻都有了答案。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宇文澈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心中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贵族学子中认识他的人不多,原来是这等身份。

他站起身,对着宇文澈,郑重地拱手,深深一揖,声音沉静而清晰,不再有丝毫迟疑:“许崖,见过宇文师兄。”

这一礼,这一声“宇文师兄”,已然表明他接受了对方的身份,也默认了对方拥有决定参会人选的部分权柄。

宇文澈看着许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他轻轻拿起玉牌,重新系回腰间,那慑人的皇权威仪也随之收敛,他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令人如沐春风的贵公子。

“许师弟是聪明人。”宇文澈微微一笑,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但话语中的意味却愈发深沉,“聪明人,自然懂得为自己搏一个前程。窝在这书院按部就班,固然安稳,但想要更快地接触到一些……真相,拥有足以自保乃至反击的力量,有些捷径,有些舞台,错过了,未免可惜。”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看似随意地继续说道:“论道会上脱颖而出者,无论文武,皆可直接进入朝廷中枢视野,或入翰林清贵,或掌机要文书,或入军中为将,起点便远超常人。日后出将为相,封侯拜爵,亦非难事。更重要的是……”

他话语微微一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许崖和尚未从震惊中完全恢复的吴忧,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如同惊雷般在两人耳边炸响:

“拥有了足够的权柄和力量,有些陈年旧事,比如……宋国边境,某个叫李家村的惨案,追查起来,或许会容易得多。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凶徒,也终将付出代价。你们说,是不是?”

“啪!”吴忧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看向宇文澈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李家村!他怎么会知道?!

许崖放在桌下的手骤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但眼神中的冰冷与锐利,却如同出鞘的寒刃,直刺宇文澈。

身份……竟然暴露了!他们从宋国李家村而来的底细,竟被这位皇子查得一清二楚!

宇文澈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只是摆了摆手,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惊慌。不过是些边境小吏为了军功滥杀无辜,冒充流寇的勾当,在大顺境内,算不得什么惊天秘闻。宋国的手,还伸不到这帝都来,更管不到我大顺的皇子追查一件无关紧要的旧案。况且,你们并非李家村人,只是恰好路过,被卷入其中,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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