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算学释疑安民心（2/2）
“俺也信！”王二憨挠着后脑勺，脸涨得通红，“沈先生要是想骗俺们，犯不着赌上自己的粮食。俺这就回村叫人，把家里的犁和锄头都扛来，明天就开工！”
有了这两人带头，村民们都炸了锅。李婆子把竹篮里的野果往沈序手里塞：“沈先生，苏先生，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吃点野果解解渴。俺这就回去和老头子说，让他把修房的木料先挪来修田埂，房晚些盖没事，梯田不能耽误！”
老族长看着眼前的景象，终于叹了口气，把麻纸叠好塞进怀里，拐杖往地上一戳：“都别吵了！沈先生把话说到这份上，把印都盖了，咱们要是再疑神疑鬼，就不是庄稼人，是白眼狼！”他转过身，对着村民们高声道，“云栖村的后生听着，从今天起，除了护田队留两人巡逻，其余人都上工修梯田！风陵村和落霞村的乡亲，要是信得过俺，就回村传话，沈先生说了，修梯田管饭，每天还补半升粗粮——咱们自己的地，自己的粮，不能让柳家那狗东西看笑话！”
“好！”村民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树上的麻雀都飞了起来。刚才还蔫蔫的众人瞬间有了精神，王二憨拉着几个后生就往山下跑，喊着要去抬农具；李婆子则领着几个妇女去工坊帮忙做饭，说要给干活的人炖点肉汤补补；老族长也没闲着，拄着拐杖在梯田边转，时不时指点后生们“埂要修得外高内低”“土要夯得像石板一样实”，比谁都上心。
苏微看着热闹的人群，对沈序笑道：“还是你这招管用，比我讲半天算学都强。”
沈序摇摇头：“是你的算学打了底。没有你那沙盘演示，没有你算的那些数，我这承诺就是空口白话。”他看向坡下正在搬运木犁的村民，眼神里满是暖意，“百姓要的不是花哨的道理，是实在的盼头。咱们把道理算清楚，把后路铺结实，他们自然愿意跟着干。”
正说着，铁夯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竹哨：“沈先生，苏先生，匠盟的弟子都到齐了，您看是不是现在就划分工？还有，兽医说昨儿被下药的那几头耕牛，今儿已经能站起来了，再过两天就能上工。”
“好。”沈序接过竹哨，用力吹了一声，清脆的哨声在山谷里回荡，“你带五个弟子去指导村民修田埂，注意田埂的坡度和高度，按苏先生算的尺寸来，差一分都不行。再派三个人去山后，把藏着的竹材运过来，咱们要在梯田旁修个蓄水池，赶在雨季前完工。”
铁夯领命而去，苏微则拿出新画的图纸，蹲在地上给几个算手讲解：“这是蓄水池的图纸，直径三丈，深一丈二，池壁要用夯土掺石灰，这样才不会漏水。你们现在去丈量位置，算好需要多少石料和木料，报给铁夯。”
一时间，龙脊坡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只是这忙碌里多了几分踏实和欢快。夯锤撞击的声音、村民的吆喝声、竹哨的指挥声混在一起，织成了一首热闹的劳作之歌。日头渐渐升高，晨雾彻底散了，阳光洒在新修的田埂上，把泥土照得金灿灿的，像是铺满了希望。
然而，这份热闹并没有传到柳府。柳承业坐在书房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桌上的茶盏已经被他摔碎了两个，茶水溅得满地都是。柳福低着头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纸条——这是李四从云栖村传回来的消息，上面写着沈序立字据、村民全力修梯田的事。
“一群蠢货！”柳承业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砚台都跳了起来，“沈序画个饼，他们就真敢跟着跳！那三石亩产的鬼话，也能信？”
柳福小声道：“家主，听说苏微用沙盘演示了，还算了什么‘方田术’，村民们都亲眼看见了……还有沈序盖了匠盟的信印，说要是减产就个人赔粮，村民们都信了。”
“信？他们迟早会后悔！”柳承业眼神阴鸷，“沈序以为这样就能成？他忘了，这淮河上游的天，还是我柳家的天！”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突然停住脚步，对柳福道，“你立刻去联络上游的山匪，就说我再加五十两银子，让他们在三日内动手，不仅要毁了梯田，还要把沈序那套算学图纸和沙盘都抢回来——我要让他的‘算学’变成笑话，让那些村民知道，跟着他沈序，只会家破人亡！”
柳福吓了一跳：“家主，萧将军的人还在附近巡逻，要是山匪被抓住……”
“抓不住！”柳承业冷笑，“我已经让人探好了，萧将军的兵这两天要去下游剿匪，龙脊坡那边只有几个护卫。山匪都是亡命之徒，只要给够银子，他们什么都敢干。等他们毁了梯田，咱们再散布谣言，说这是龙脉被触怒的报应，到时候那些村民肯定会反过来骂沈序，就算萧将军回来，也怪不得咱们！”
柳福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是，家主，俺这就去办。”
看着柳福匆匆离去的背影，柳承业走到窗边，望着龙脊坡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怨毒。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又猛地摔在地上：“沈序，苏微，你们坏我盐路，毁我好事，这笔账，咱们迟早要算清楚！这龙脊坡，只能是我柳家的地盘，谁也别想抢走！”
此时的龙脊坡上，沈序正在和老族长查看刚修好的第一级梯田。田埂夯得结实，坡度也正好，苏微正用竹筹测量，嘴里报着数字：“坡长三丈二，埂高六寸，误差不到一分，正好。”
老族长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指着坡下的小路道：“沈先生，你看那是不是李四？”
沈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青布褂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往山下跑，正是柳承业的爪牙李四。他皱了皱眉，对铁夯道：“别惊动他，派人跟着，看看他去哪里，和谁见面。”
铁夯点头，立刻安排两个身手好的弟子悄悄跟了上去。沈序看着李四远去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丝警觉。柳承业接连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李四来探消息，恐怕又有新的阴谋。他握紧了手里的鲁班尺，对苏微和老族长道：“咱们得加快进度，同时护田队要加派人手，日夜巡逻——柳承业狗急了跳墙，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老族长也严肃起来：“沈先生放心，俺这就去安排，让护田队分成三班，每刻都有人在坡上守着。谁敢来搞破坏，俺们就和他拼命！”
夕阳西下，龙脊坡上的劳作声渐渐平息，村民们扛着工具往村里走，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沈序和苏微站在坡顶，看着夕阳下波光粼粼的蓄水池雏形，看着一级级整齐的梯田，心里都充满了期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