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朝堂舌战破星象(1/2)
建元十三年七月廿六未时,太极殿内香烟缭绕,朱漆梁柱映着鎏金瓦当,更显帝王威严。殿外雨声渐歇,只余檐角铜铃偶尔轻响,却压不住殿内凝滞的气氛。李珩端坐龙椅之上,玄色龙袍绣金线五爪龙,眉眼间凝着忧思 —— 方才通政司递入的黄河告急文书,已让这位帝王心绪难平。阶下文武百官垂首肃立,青、绯、紫各色官袍列成整齐班次,唯有司天监监副虞嵩,在队列中微微前倾着身子,似在急切等待奏对之机。
“陛下,” 虞嵩终是按捺不住,出列躬身,朱色官袍下摆扫过青砖地,发出轻响,“黄河溃堤之事,臣早观星象有所预判。前几日荧惑守井,本是天降甘霖、润养万物之吉兆,谁料骤生变数,此乃天意难测,非司天监失职之故啊!” 他语声恳切,甚至带了几分痛心,仿佛真为这 “天意” 所扰,“臣已命属吏推演后续星象,料想三日内雨停水退,届时再遣人赈济,便可安抚百姓。”
此言一出,阶下有几位文官微微颔首 —— 虞嵩平日与太师过从甚密,这 “天意” 的说辞,恰合了朝堂上不愿担责的默契。李珩眉峰微蹙,未置可否,只抬手道:“诸卿可有他言?”
话音未落,队列末尾忽有一人跨步出列,动作虽急,却仍保持着躬身之礼。此人身着青灰吏袍,衣摆还沾着泥点,正是随萧彻入宫的沈序。他手中捧着一卷麻纸,双手高举过头顶,额角因赶路仍渗着细汗,却字字清晰:“陛下,臣司天监刻漏科吏沈序,有黄河水患实测之据呈奏,恳请陛下过目!”
殿内瞬时静了几分,百官目光齐刷刷落在这不起眼的小吏身上。虞嵩脸色微变,侧身睨向沈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未敢当场发作 —— 太极殿内,陛下未发话,轮不到他一个监副训斥小吏。
李珩看向阶下那抹青灰身影,声音平缓:“呈上来。”
内侍接过沈序手中的麻纸,展开后捧至龙椅前。李珩俯身细看,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记着七月廿一至廿三每日不同时辰的黄河水位、漏刻计时,甚至还有云层移动的方向,每一项后都画着小小的 “沈” 字印记。最末一行,用朱笔写着推演结果:“每时辰水位涨三寸,距溃堤临界仅九寸,三日内必溃。”
“陛下,” 沈序仍躬身而立,语气坚定却不逾矩,“此乃臣三日内每时辰亲赴堤岸实测之记录,刻漏计时分毫不差,水位刻度有铜尺为证。溃堤绝非天意,实是有人强令篡改数据、掩盖险情,才致清河、济阳两县遭此大难!”
“放肆!” 虞嵩猛地转身,三角眼瞪着沈序,声音陡然拔高,“沈吏你好大的胆子!星象乃上天示警,岂容你以凡俗实测之据妄加否定?你不过一介从九品小吏,懂什么星象推演?怕是为了脱罪,故意编造这些假数据来诬陷本官!”
沈序缓缓抬头,目光直视虞嵩,没有半分退缩。他虽位卑,却握着实证的底气,语声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监副大人说星象吉,可为何吉兆之下,两县百姓攀树登屋、流离失所?臣在堤岸亲眼所见,浊浪卷走民房,孩童哭喊声彻耳,这也是‘天意’吗?”
他顿了顿,又转向李珩,再次躬身:“陛下,臣不敢诬陷监副。刻漏科的铜壶滴漏、堤岸的水位仪,皆留有三日内的实测痕迹,臣恳请陛下派亲信官员核查仪器,若数据有半分虚假,臣愿领欺君之罪,伏法于殿外!”
这话一出,殿内百官窃窃私语起来。方才附和虞嵩的几位文官,此刻也垂首不言 —— 核查仪器是实打实地验真假,若真如沈序所言,虞嵩的 “天意” 说辞便不攻自破。虞嵩额角渗出细汗,强自镇定道:“陛下,仪器恐已为洪水所损,即便核查,也难辨真伪。沈序此举,不过是哗众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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