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残骸漂流（1/2）

毁灭性的冲击余波，如同迟来的丧钟，在“曙光号”的龙骨深处沉闷地回荡。暗红色的应急灯光取代了昔日明亮的操作台光芒，将舰桥笼罩在一片不祥的血色阴影之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臭氧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血腥味。

重力模拟系统在第一次击中时就彻底失效。纸张、数据板、工具、乃至凝固的血珠，都失重地漂浮在空气中，随着船体每一次痛苦的震颤而相互碰撞，形成一片缓慢移动的、悲惨的残骸云。

林恩艰难地解开勒进肩膀的安全带，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一小串殷红的血珠飘离她的皮肤，在她眼前缓缓旋转。她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视野依旧有些模糊。耳鸣声尖锐地持续着，几乎盖过了远处传来的爆炸闷响和金属撕裂的呻吟。

“报告……伤亡情况……”雷克舰长的声音从指挥椅方向传来，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喘息。他也受了伤，一道深深的划痕从他的眉骨延伸到脸颊，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衣领。

没有人能立刻回答。

混乱的、夹杂着静电噪音的呼叫声和报告声，从尚未完全瘫痪的内部通讯频道中断断续续地涌出来：

“医疗队！b层走廊需要医疗队！这里有多人受伤，舱壁变形，我们过不去！”

“第七能源机组爆炸起火！自动灭火系统失效！需要人工扑救！”

“左舷c区完全失压！重复，c区没了！密封门已强制锁死……上帝啊，里面的人……”

“这里是引擎舱！我们失去了主冷却循环！辐射水平正在缓慢上升！需要紧急技术支持！”

每一个声音都像一把锤子，敲击在舰桥幸存者们的心上。这不是演习，不是模拟。这是真实的、血腥的、残酷的毁灭。

“导航，报告状态！”雷克强撑着吼道，试图重新掌控局面。

“主推进器出力只剩百分之四十，转向喷口多处失灵！我们……我们在飘流，舰长！”导航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正徒劳地试图在布满裂纹的屏幕上稳住舰船的姿态。

“把所有能动性都集中到姿态调整上！目标，最近的小行星带！就算爬，也要爬进去！”雷克的命令斩钉截铁，那是绝境中求生的本能。

“收到……正在尝试……”

林恩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疼痛和眩晕，重新扑到她的通讯前。屏幕大部分已经碎裂，但核心功能奇迹般地还在运作。外部通讯依然是一片死寂的、被干扰的噪音，但内部通讯网络时断时续。

“这里是舰桥！所有尚能运作的部门，汇报情况！优先次序：灭火、维生、伤员！”她对着麦克风喊道，声音因吸入烟雾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她是通讯官，此刻，她是这艘垂死巨舰破碎神经网络中，唯一试图重新连接起所有节点的脉冲。

回应她的是一片更加混乱的声浪，绝望、痛苦、但依旧夹杂着职责和求生的渴望。

“陆战队收到！”泰拉斯军士长粗犷的声音压过了许多杂音，背景里是脉冲步枪的点射声和更加令人不安的、某种能量刃的嗡鸣？“我们正在清理d区通道，有部分舱壁熔融物堵塞，可能……有东西跑进来了，正在处理！马上打通前往医疗区的路！”

有东西跑进来了？林恩的心猛地一沉。是登舰部队？还是……更糟的、随着那暗红色能量一起渗透进来的未知存在？

但她没有时间细想。更多的求救和报告需要处理、分类、转达。

“艾拉！艾拉技术官，听到请回答！”林恩切换到一个优先频道，急切地呼叫。引擎舱的报告最为致命，辐射泄漏意味着缓慢的死亡。

短暂的静默后，艾拉的声音响起，背景是巨大的、令人不安的金属摩擦声和嘶嘶的泄漏声：“我在……引擎控制室……防护门变形卡住了……我们被困在这里面！听着，主冷却管线破裂，备用系统也受损了……我和工程师正在尝试手动隔离泄漏点，但需要时间……辐射水平……正在升高……”

她的声音依旧冷静，但林恩能听出那冷静之下竭力控制的颤抖和……一丝被背景噪音掩盖的、细微的呜咽声？那不是艾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