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分裂的舰队（1/2）

“清算人追猎者”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不屈号”舰队残部中激起了千层浪。刚刚因为星痕记录者的警告和哈尔西中校事件而稍显凝聚的士气，再次被巨大的危机感冲击得摇摇欲坠。

模拟战术中心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巨大的全息星图悬浮在中央，代表舰队自身的蓝色光点孤零零地漂浮着，而在其侧翼，一个不断闪烁的、带着问号的暗红色光点，如同毒蛇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们。那就是刚刚被探测到的、身份不明的追猎者。

索恩舰长站在星图前，面容严峻。林恩和艾拉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下方各级军官们投射而来的复杂目光——有期待，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在绝境中寻求方向的焦虑。沃顿上校站在索恩的另一侧，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阴沉。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索恩舰长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重量，“我们时间有限，外部威胁迫在眉睫。现在，表决‘金星行动’预案。支持按照林恩少尉提供的情报，整合力量，即刻规划前往太阳系金星轨道的，请示意。”

他的手按在了控制台上，等待着众人的选择。

短暂的沉默后，一部分军官，主要是技术部门主管、陈副官等与林恩有过接触或深刻体会到“清算人”背叛之痛的人，陆续举起了手。他们的眼神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星痕记录者提供的关于“归档”和“起源之失”的信息，让他们意识到这或许是文明唯一的赌注。

然而，更多的手臂依旧垂在身体两侧。这些人大多是指挥系统的中坚和战斗部门的负责人，他们经历了“钢铁洪流”的惨败，亲眼目睹了战友成片死去，对任何看似“冒险”的行动都抱有本能的抵触。

沃顿上校上前一步，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种冰冷的理性：“舰长，诸位同僚。我反对‘金星行动’。”

他指向星图上的暗红色光点：“一个身份不明、科技未知的‘追猎者’就在我们附近虎视眈眈。而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已经被敌人主力锁定的、即将被‘格式化’的星域。这无异于自投罗网！星痕记录者的信息？且不论其真实性是否百分之百可靠，就算全部为真，在93小时内，我们要如何突破吞噬者的封锁，抵达金星核心？靠什么？靠一个状态不稳定、携带着外星科技的前通讯官吗？”

他的话语尖锐而现实，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破了刚刚燃起的希望泡沫。许多原本犹豫的军官闻言，眼神中的动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沃顿观点的认同。

“我们现有的力量，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之一。”沃顿继续道，语气沉重，“我们应该利用银翼前哨站获得的情报和外围殖民联盟可能提供的庇护，撤退！保存实力，寻找其他可能存在的盟友，从长计议。而不是将这最后的筹码，押在一个虚无缥缈的‘起源’和一次注定九死一生的自杀式冲锋上！”

“保存实力？然后呢？”陈副官忍不住反驳，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提高，“等待‘循环墓碑’一个个将我们可能的盟友‘归档’？等待吞噬者清理完太阳系后，继续追杀我们到宇宙边缘？沃顿上校，这不是一场我们可以躲过去的战争！这是生存还是彻底消失的选择！”

“但我们至少保留了‘存在’的可能性！”沃顿毫不退让，“而金星行动，大概率会导致我们即刻的、彻底的毁灭！我不能用整个舰队的命运，去赌一个概率无限接近于零的奇迹！”

争论在战术中心内爆发。支持派强调战略必要性和唯一的生机，反对派强调现实困难和保存火种的重要性。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索恩舰长眉头紧锁，陷入了极其艰难的两难境地。无论选择哪一边，都可能将人类文明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这时，艾拉悄悄碰了碰林恩的胳膊，将她的个人数据板递了过来。上面显示着一段她刚刚完成的、基于星痕记录者提供的“心智烙印”共振频率，对舰队内部网络进行的快速深度扫描结果。

“林恩，”艾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惊骇，“你看这个……共振扫描显示，除了哈尔西中校，舰队内部还有三个微弱的异常信号反应！虽然非常隐晦，几乎被背景噪音淹没，但模式一致！他们……不止控制了一个人！”

林恩的心猛地一沉。她接过数据板，看着上面标记出的三个几乎难以察觉的信号源位置——一个在动力舱，一个在通讯部门，还有一个……竟然就在战术中心内部！

她抬起头，目光迅速扫过在场的人群。是谁？这三个被“心智烙印”影响甚至控制的人，是谁？他们是否知道自己的状态？他们会在什么时候被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