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双月同天，魂归来兮（2/2）

魂影抬手，按于井口冰面，冰面瞬间染黑，黑中浮现无数细小面孔，皆张口哀嚎，与巫月铜匣内面孔一模一样。哀嚎声随风传上城头，沈孤舟左肩断臂处，忽然渗出黑血，血沿冰面游走，直入对月井，与魂影掌心相触。

“归来。”魂影开口，声音却似千万人同诵，“以我残魂，铸你全魄。”

沈孤舟抬手，按于自己心口，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以我半心，换你半魂。”

两声落地，魂影忽地崩解，化作万千黑雪，黑雪于空中凝成一条漆黑手臂，手臂之上，遍布细小眼睛，眨动间，发出婴儿啼哭与老者哀嚎。手臂落于沈孤舟左肩，断臂处黑血倒流，骨骼生长，经脉重续，五指舒张，指甲却是一片漆黑，黑中映出巫月眉眼，像一粒被封存的毒。

风无痕抬眼，望见那只“鬼手”，眼底血色褪尽，露出原本浅淡的眸色，井底，却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波纹。他抬手，龙风剑出鞘寸许，剑身赤芒吞吐，于空中凝成一道火环，火环内，似有无数细小金龙游走，将巨眼投下的灰白光束尽数挡下。

“沈孤舟，你以鬼手，执人剑。”风无痕声音低沉，却字字透甲，“三招之内，你若不堕魔，我与你——”

“——并肩。”

沈孤舟抬眼，眼底深渊终于燃起第二缕明火，像寒渊底，冰层再裂，火浆再喷。他低笑，笑声沙哑，却带着三年雪藏也不曾磨灭的炽烈：“好。”

鬼手按剑，黑剑尖血线骤亮，剑身忽地伸长一寸，于青霜灯下，映出一行小字——

“双月同天，魂归来兮；以鬼之臂，执人之剑。”

字成，剑鸣，鸣声如龙，直传北方灯河。

巫月抬眼，面覆银月面具，声音透过铜匣，传出却如千万人同泣：“沈孤舟，你以鬼臂封门，便以魂祭国。”

“三招之后，断龙江畔，我以鬼方三十六部，迎你——”

“——入魔。”

风雪忽起，吹得对月井冰面寸寸龟裂，裂缝内，黑雾与青霜同时升腾，于中线焦土之上，凝成一道太极图，图内青黑流转，却于中心处，浮现一只竖立瞳仁，瞳仁内，映出两柄剑——

一青，一赤；

一人，一鬼；

一城，一国。

瞳仁眨动，风雪骤停，天地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