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家宅安宁蕴暗流 未雨绸缪谋深远(2/2)

趁着抓药的学徒离开的间隙,陈羽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雨烟,你……还好吗?梁老大夫他……”

梁雨烟飞快地瞥了一眼后院方向,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爹爹他……还是很生气。说我……不知自爱……你……你别担心,我没事。”她嘴上说着没事,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宇和眼底的黯然,却出卖了她的心境。

陈羽心中一阵怜惜,真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但他知道此地不宜,只能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坚定而温柔,低声道:“委屈你了。放心,一切有我。名分、礼数,我都会风风光光地给你,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只是……需要些时间,你要等我。”

他的承诺如同定心丸,梁雨烟心中稍安,轻轻“嗯”了一声,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两人虽不能多言,但眼神交汇间,情意流转,已然诉尽千言万语。

取了药,陈羽不便久留,告辞离去。他知道,攻克梁汝民这座堡垒,不能单靠口舌,更需要实实在在的行动和足以打动他的“筹码”。

……

就在陈羽为家事、感情和未来筹划奔忙之时,他并未察觉到,一双充满怨毒与嫉妒的眼睛,正隐藏在暗处,死死地盯着他,以及他那日渐兴旺的家业。

青阳村,老宅。

陈识面色阴沉地坐在堂屋里,手里的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雾缭绕,却驱不散他脸上的戾气。王氏在一旁絮絮叨叨:“……瞧瞧那边,又是盖新作坊,又是买地,听说还要组织什么乡勇!真是越来越风光了!再看看咱们家,进安读书花销那么大,日子过得紧巴巴……那本来都该是我们的!都是陈羽那个白眼狼!克死了爹娘(她自动忽略了公婆尚在),独吞了家产!”

“闭嘴!”陈识烦躁地呵斥了一声,眼中寒光闪烁,“嚷嚷有什么用?能把他嚷嚷垮吗?”

这时,陈进安从里屋走了出来。他身形瘦高,面色有些苍白,带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清高与阴郁。他看了一眼父母,语气冷淡地说道:“爹,娘,你们又在吵什么?不是说了,在我县试之前,不要节外生枝吗?”

陈识看到儿子,脸色稍缓,但依旧难看:“进安,不是爹想生事,是那边欺人太甚!你看看他现在,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弟,有没有爹娘?再这样下去,这家业,还有我们二房什么事?”

陈进安走到窗边,看着村西头那几座显眼的红砖小楼,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嫉妒与怨恨。他自诩读书人,将来是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可如今却要为了区区银钱束修和考试盘缠发愁,而那个曾经被他看不起的、疯癫过的大伯,却过得如此滋润!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阴沉:“大伯如今风头正劲,又有县令赏识,硬碰硬,我们占不到便宜。”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王氏急道。

“当然不。”陈进安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陈羽不是靠着那蜂窝煤和砖窑发家吗?不是弄出了什么新织机吗?若是……他的作坊出了大事,或者他那赖以成名的技术,不再是他独有呢?”

陈识眼睛一亮:“进安,你的意思是……”

陈进安走到父亲身边,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耳语了一番。

陈识听着,脸上的阴郁渐渐被一丝狠毒与兴奋所取代,他猛地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还是我儿有主意!我看他陈羽这次还怎么得意!”

王氏虽然没完全听明白,但见丈夫和儿子都有了主意,也连忙附和:“对!给他点颜色看看!”

陈进安看着父母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与冷漠。他之所以出这个主意,并非全然为了父母出气,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去打点学官,去结交同窗,去为自己铺平科举之路。而大伯的家产,在他看来,本就该有他们二房一份!既然大伯不给,那就别怪他用些非常手段了!

一股针对陈羽及其产业的阴谋,开始在暗处悄然酝酿。而此刻尚沉浸在家庭逐渐恢复和睦、事业稳步推进喜悦中的陈羽,对此还一无所知。

日子,就在这表面安宁、内里暗流涌动的状态下,一天天过去。陈羽依旧忙碌,督促田庄,关注作坊,指导儿子学业,安抚妻子情绪,偶尔与梁雨烟借故见上一面,互诉衷肠。他仿佛一个高明的弈者,在棋盘上同时落子于家业、人脉、感情与未来的危机预防。

直到这一日,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平静。

陈川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脸色凝重,找到正在田间查看玉米长势的陈羽,气喘吁吁地道:

“大哥!不好了!镇上张记布庄……他们……他们也推出了彩布!花样、颜色,跟咱们织坊出的,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