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绝地反击露锋芒 暗夜交锋现转机(2/2)
时间在寂静与对峙中流过。子时将至。
这一次,没有毒灯笼,也没有“簌簌”的虫鸣。牢房内外,一片死寂,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然而,这种过分的寂静,反而让陈羽心头警兆更甚。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类似衣物摩擦的细微响动,从牢门外传来!很轻,很慢,仿佛有人正贴着牢门,屏息倾听。
陈羽立刻屏住呼吸,身体微微调整角度,让自己面对牢门,同时右手悄然摸向怀中那枚玉扣。
“嗒……嗒……” 极其轻微的、有节奏的两声叩击,在牢门下方响起!声音很轻,但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是暗号?陈羽心中一动。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侧耳细听。叩击声没有再响起。门外也没有其他动静。
是谁?内卫?还是“黑鸮”的又一次试探?
他犹豫片刻,决定冒险一试。他同样伸出手指,在靠近门缝的内侧地面上,用指甲,轻轻叩击了两下,作为回应。然后迅速缩回手,全神戒备。
门外沉默了片刻。然后,一张被卷成细棍状的、不过小指粗细的纸条,从门下方那个递送食水的小洞里,被缓缓塞了进来!
纸条!陈羽心脏猛地一跳。他没有立刻去捡,而是等了几息,确认门外没有其他动作,才迅速上前,捡起纸条,退回墙边,背对可能存在的窥视,借着窗外极其微弱的天光,快速展开。
纸条很小,上面只有一行用炭笔写就的、极其潦草的小字:“丑时三刻,东墙三砖,内有物。阅后即焚。”
东墙三砖?内有物?陈羽目光立刻投向牢房东面墙壁。那是与隔壁牢房相隔的墙壁,由大块青砖砌成。第三块砖……他数了数,从墙角开始,离地约一人高的位置,正是第三块砖。那砖与周围其他砖块看起来并无二致。
这纸条是谁送的?是敌是友?“内有物”是什么?机关?武器?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无法判断。但这是一个机会,也可能是一个致命的圈套。丑时三刻,距离现在还有大半个时辰。
陈羽将纸条凑到嘴边,用唾液沾湿一角,然后将其揉成极小的一团,塞进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缝隙深处。他没有烧毁,因为在这密闭牢房点火,无异于自杀,也会立刻暴露。
他重新坐回板床边,心中天人交战。去不去查看那“东墙三砖”?如果纸条是内卫所传,里面可能是工具、信息,甚至是逃生的希望。如果是“黑鸮”的陷阱,可能是毒物、机关,或者是为了诱使自己行动,从而抓住把柄,甚至当场格杀。
风险与机遇并存。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路一条。
“必须去。但要万分小心。” 陈羽下定决心。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破局的契机。这堵墙后的“东西”,或许就是关键。
他开始默默计算时间,调整呼吸,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同时,他仔细观察着东墙那块砖,以及周围的环境,寻找任何可能的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牢狱死寂,唯有寒风呼啸。陈羽能听到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丑时将至。
他轻轻起身,走到东墙下,仰头看着那块“第三砖”。砖缝严密,看起来毫无异样。他伸出手指,沿着砖缝轻轻摸索。触手冰凉粗糙。
忽然,他的指尖在砖缝的某个角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松动!不是砖块本身松动,而是砖缝里的灰浆,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颗粒脱落!
有戏!陈羽精神一振。他收回手,耐心等待。丑时一刻,丑时二刻……
丑时三刻!
他再次上前,这次,他用指尖抵住那块砖靠近内侧边缘的某个点,试探着,缓缓用力向内按压。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机括咬合的声响,在寂静的牢房中清晰可闻!紧接着,那块看似严丝合缝的青砖,竟然向内缩进了寸许,露出后面一个巴掌大小、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不深,勉强能容一只手探入。里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陈羽没有立刻伸手去拿。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动静。又仔细闻了闻洞口附近的气味,只有陈年的土腥和霉味,并无异样。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手伸入洞口。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略带棱角的物件。他小心地将其握住,拿了出来。
借着微弱的天光,他看清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把长约半尺、通体黝黑、毫无光泽的短匕!匕身狭窄,线条流畅,刃口在黑暗中隐隐流动着一丝幽蓝的寒光,显然是淬了剧毒!匕柄缠绕着防滑的细绳,尾端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黯淡无光的黑色石子。
除了短匕,洞内再无他物。
一把淬毒短匕?这就是“内有物”?这是什么意思?是让自己用来自尽?还是用来防身?或者……是用来完成某个任务?
陈羽握着这冰冷的凶器,心中疑窦更深。这绝非内卫的作风。内卫若要助他,更可能提供开锁工具、药物、或者情报,而不是一把明显淬了剧毒、见血封喉的凶器。这更像是“黑鸮”的风格——给予致命武器,逼迫他做出选择,或者,将其作为嫁祸的又一证据。
他将短匕仔细检查。匕身靠近柄部的位置,刻着一个极其微小、与玉扣背面那个“影”字风格迥异的扭曲符号,像是一只抽象的眼睛。除此之外,再无标记。
他将短匕小心地藏入怀中,与玉扣分开放置。然后,他将那块缩进的青砖重新推回原位。“咔哒”一声轻响,砖块复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动过。
做完这些,他退回板床边,心跳依旧有些快。这把突然出现的毒匕,让局势更加扑朔迷离。送纸条的人,塞毒匕的人,是同一伙吗?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夜,再无其他动静。陈羽握着怀中的毒匕和玉扣,在警惕与思索中,挨到了天色微明。
晨光再现。早餐狱卒依旧麻木。陈羽如常接过食水。他注意到,今日牢狱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远处隐约传来更多脚步声和低语声,似乎有更多人手在活动。
难道外面有了变故?是内卫开始收网?还是“黑鸮”又有新动作?
上午,陈羽正在缓慢活动,牢门突然被“哐当”一声打开!不是送饭时间!
两名面无表情、眼神凌厉的陌生衙役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那个矮壮狱卒。矮壮狱卒对陈羽道:“陈羽,提审!跟我们走!”
提审?终于来了!陈羽心中一凛。是福是祸?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目光平静地看了那矮壮狱卒一眼,迈步走出了囚禁他三日之久的牢房。
走廊里光线昏暗,空气浑浊。他被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夹着,向前走去。矮壮狱卒跟在后面。沿途经过其他牢房,能听到里面犯人或麻木或恐惧的目光。
他们并未走向通常审讯犯人的大堂方向,而是拐向了一条更加偏僻、通往牢狱深处的通道。陈羽心中警惕更甚。这不是正常的提审程序!
通道尽头,是一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铁门的石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怪异气味。这里是……刑房?!
“进去!” 一名衙役推了陈羽一把。
陈羽踉跄入内。石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墙角一盏油灯摇曳。正中摆着一张血迹斑斑的木架,旁边火盆里炭火正旺,烧着几件形状可怖的刑具。一个穿着深色吏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中年人,正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查看墙上悬挂的皮鞭。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毒蛇般,落在陈羽身上。
“陈羽?” 中年人声音尖细,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阴柔,“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不知。草民冤枉,请大人明察。” 陈羽沉声道,目光扫过石室内。除了这中年吏员和押他进来的两名衙役,矮壮狱卒也跟了进来,守在门口。一共四人。
“冤枉?” 中年人嗤笑一声,走到陈羽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孙不二私通北虏,证据确凿。你名列其往来密信之中,与他过从甚密。雍王殿下遇刺,刺客身上搜出‘黑鸮’印记,而孙不二宅中,亦有此物。你说,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冤枉?”
他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刀:“陈羽,本官劝你老实交代。你是如何与孙不二、与那‘黑鸮’逆党勾结的?在永丰仓私藏硝磺,意欲何为?昨夜子时,你牢房窗外悬挂毒灯笼,又是与何人联络?”
他竟然知道毒灯笼的事!而且直接点出“黑鸮”!此人绝非普通吏员!是“黑鸮”在官府的内应?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