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市（1/2）

新木工房的木梁刚架起来，陈默就遇到了难题——打磨榫卯用的细砂纸和刨硬木的合金刨刃，公社供销社和县城国营商店都断货了。老周头蹲在地基旁抽旱烟，嘬了两口后压低声音：“阿默，实在不行就去东头废粮站看看，那有‘黑市’，啥稀罕玩意儿都能淘着，就是得小心点，有红袖章巡查。”

陈默攥着手里磨秃的砂纸，想起小妹陈梅昨天磨凿子时的委屈——粗砂纸磨出来的凿刃坑坑洼洼，根本没法用。“我带梅梅去一趟，她刚学认材料，正好见识见识。”他转身进屋，给小妹换了件干净的粗布褂子，又把二十元钱和木匠工具包塞进帆布包，“到了那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两人推着独轮车往县城走，陈梅一路好奇地问：“哥，黑市是不是都是偷偷卖东西的？会不会被抓啊？”陈默揉了揉她的头：“咱是买正经干活的材料，不是投机倒把，遇到巡查躲着点就行。”他心里清楚，这年代搞建设缺材料是常事，不少木工、铁匠都去黑市淘货，只要不碰粮票、布票这类紧俏票证，风险不大。

废粮站在县城东头的河坡旁，围墙塌了半截，门口守着个穿补丁棉袄的老汉，见陈默推着独轮车，眯眼问：“寻啥？”“细砂纸，合金刨刃。”陈默报出暗语，老汉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墙后的窄道。里面是个露天场子，十几个摊主蹲在地上，面前摆着油纸包着的货物，有人交头接耳，有人频频张望，空气里满是紧张的气息。

“哥，那就是砂纸吗？”陈梅指着个戴毡帽的摊主，对方面前摆着几卷黄纸似的东西。陈默刚要上前，就被个瘦高个拦住——是张彪，他穿着黑市常见的灰布衫，口袋里鼓囊囊的，显然也在做投机生意。“陈大技术员也来黑市凑热闹？就不怕被抓了丢奖状？”张彪阴阳怪气地笑，眼神扫过陈梅，带着不怀好意的打量。

陈默把小妹拉到身后：“买干活的材料，与你无关。”张彪却挡着不让走：“这黑市是我熟人的地盘，要想买东西，得按我的规矩来——加倍给钱，不然我喊红袖章过来，说你倒卖木工工具。”他笃定陈默不敢声张，毕竟黑市交易要是被抓，轻则没收货物，重则批斗。

“你这规矩，摊主认吗？”陈默没慌，转头看向戴毡帽的摊主。摊主搓着手不敢说话，张彪刚要发作，陈梅突然指着他口袋：“哥，他口袋里的刨刃是裂的！”众人目光都聚过来，张彪慌忙捂口袋，陈默已经上前一步，隔着布料就摸到了刨刃的裂痕——他的“木料鉴别”技能对金属工具也有感应。

“张彪，你拿着裂了的刨刃当新的卖，还好意思定规矩？”陈默声音不大，却让周围摊主都听见了。黑市最忌欺客，几个摊主立刻围过来，有人指着张彪骂：“怪不得上次有人买你刨刃用断了，原来是次品！”张彪脸色铁青，还想狡辩，就见远处传来红袖章的吆喝声——巡查的来了。

“快躲进仓库！”戴毡帽的摊主拉着陈默兄妹往旁边的废仓库跑，张彪趁机溜了。仓库里堆满了旧麻袋，摊主从麻袋底下翻出个木盒：“陈师傅，看你是真干活的，这细砂纸和合金刨刃给你，按市价来，比张彪那黑心肠的便宜一半。”陈默接过木盒，里面的砂纸细腻均匀，刨刃闪着锋利的寒光，正是他急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