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父痕（1/2）

省博修复室的晨光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温润，紫檀龙纹案的残件被重新固定在工作台上，龙首的新痕已用细砂磨平，只留下一道极淡的印记，像陈默心头未愈的伤。顾婉秋在一旁擦拭父亲的旧刨子，木面的包浆被擦得发亮，而陈默正蹲在地上，整理从匠魂堂搬来的父亲遗物——那只伴随陈建国半生的老木工箱，在昨夜的查封中幸免于难，锁芯还是当年陈默亲手做的“子卯锁”。

“当年你爹送我这把刨子时，说‘好手艺要传给对的人’。”顾父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腿上的石膏还没拆，手里捏着片樟木碎屑，是从地下仓库捡来的，“巡视组的同志在地下仓库找到了你爹藏的铁盒，里面是唐家1970年代的走私账本副本，和报关单能对上。”他将碎屑递给陈默，“这上面的‘建’字刻痕，是你爹的手笔。”

陈默接过碎屑的瞬间，指尖突然触到木工箱底部的异样——有块木板的纹路与其他部位不符，边缘藏着极小的榫卯暗扣。他心头一动，用父亲留下的桃木起子轻轻撬动，木板应声弹开，露出个夹层：里面放着本蓝布封皮的日记，还有枚刻着“守龙”二字的紫檀木牌，木牌的纹路与紫檀龙纹案的龙鳞纹一模一样。

“这是……我爹的日记？”陈默的指腹抚过泛黄的纸页，第一页的日期是1975年秋，正是“紫檀龙纹案”失窃的那年。他逐页翻看，字迹从工整渐渐变得潦草，最后几页的墨痕带着颤抖：“唐世昌（唐父原名）的账本在龙纹案龙腹暗格，他发现我了……今晚要去匠魂堂‘谈事’，若我未归，让默儿守好手艺，勿寻仇，等昭雪之日……”落款日期是陈建国“意外”坠楼的前一天。

顾婉秋凑过来时，眼泪瞬间砸在纸页上。日记里详细记录了陈建国当年的发现：他在修复紫檀龙纹案时，在龙腹榫卯里找到唐家走私的核心账本，上面记录着从民国到1975年的所有赃物流向，包括“紫檀龙纹案”的非法出境记录。唐世昌察觉后，以“修复技术违规”为由将他约谈，实则是威逼利诱，被拒绝后便设计了“深夜检修木工台时意外坠楼”的假象。

“我爹不是意外……”陈默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木牌突然裂开，里面藏着一小卷绢纸，展开是张黑白照片——年轻的陈建国和老周站在紫檀龙纹案前，龙腹处贴着张便签，写着“暗格钥匙：子卯锁木梳”。那把桃木梳，正是陈默用来打开老宅门锁的那把，此刻正挂在他的腰间，梳柄的榫卯暗扣与木牌的纹路完全契合。

顾父突然开口：“当年你爹坠楼后，唐世昌特意让人‘慰问’，给了我们家一笔抚恤金，还说要收你当徒弟，被我拒绝了。”他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你爹的死不对劲，可没证据，只能劝你别碰走私案，没想到他早把证据藏在了龙纹案里。”这时，巡视组的李组长走进来，手里拿着份尸检报告副本，“陈默同志，我们重新调取了你父亲的尸检记录，发现他的颅骨有二次撞击痕迹，不是意外坠楼能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