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嫂子”（1/2）

木工房的院子里，新学员们正跟着大壮练习刨木，木花纷飞间满是新鲜劲。陈默坐在窗边的工作台前，用苏景堂给的图谱修改曲辕犁的榫卯图纸，笔尖在糙纸上划过，将“防水暗榫”的细节标注得愈发清晰——离省级评比只剩三天，他要把最后一处细节打磨完美。

“陈师傅在吗？”院门口传来文静的女声，陈默抬头，就见顾婉秋站在篱笆外，浅蓝布衫的衣角沾着草屑，手里攥着本卷边的笔记本，还有半块用手帕包着的白面馒头，“我听大队会计说您在这儿，想来请教几个榫卯结构的问题。”

“进来吧，刚好我在改图纸。”陈默起身搬来木凳，大壮凑过来嘿嘿笑：“顾知青，你来得巧，俺哥正研究苏老给的图谱呢！”顾婉秋道谢坐下，翻开笔记本，上面画着她临摹的“三层套榫”草图，旁侧用铅笔标注着“弧度优化建议”，线条细腻规整，透着美术设计的功底。

“我想试着把您的榫卯结构画成直观的分解图，方便新学员理解。”顾婉秋指着草图，“但‘锁纹榫’的受力点我总画不准，您能不能再演示下？”陈默拿起桌上的硬槐木废料，刚要演示，就见她凑近了些，发梢不经意扫过桌面，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你看，锁纹要刻在榫头内侧三分之一处，顺着木纹方向……”陈默握着凿子轻敲，木屑簌簌落下，突然脚下的刨花打滑，他下意识伸手扶向工作台，却刚好碰在顾婉秋撑在桌边的手上。两人同时一僵，顾婉秋脸颊瞬间泛红，慌忙收回手时，又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木楔盒，木楔滚了一地。

“我帮你捡！”两人异口同声，同时弯腰去拾最远处的一枚黄杨木楔，额头“咚”地轻轻撞在一起。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清脆的喊声：“哥！娘让我送……”小妹陈梅提着竹篮进来，刚好撞见两人弯腰相碰、四目相对的模样，手里的竹篮“哐当”掉在地上，鸡蛋在草垫上滚了两圈。

“哥！你跟……跟这位姐姐在干啥？”陈梅瞪大眼，看看脸红的顾婉秋，又看看手足无措的陈默，突然福至心灵，拍手喊道：“娘说哥要找媳妇！这位就是我嫂子吧？嫂子好！”

“梅梅！别乱喊！”陈默猛地直起身，耳根都红了，顾婉秋更是手足无措，攥着笔记本的手指都泛白，小声辩解：“我、我是来请教问题的，不是……”话没说完，就被陈梅拉着胳膊往屋里拽：“嫂子快进屋坐！娘蒸了红薯干，我去拿给你吃！”

院子里的学员们早就停下手里的活，憋着笑看热闹。大壮拍着大腿笑：“顾知青，你这‘嫂子’来得突然啊！”陈默无奈地扶额，刚要解释，就见顾婉秋被陈梅拽着，回头冲他露出个窘迫又无奈的笑，眼尾泛红的模样，倒让他心里莫名一动。

进屋后，王秀兰见儿子带回来个文静姑娘，还被女儿一口一个“嫂子”叫着，连忙端出红糖水泡馓子：“姑娘别拘束，常来玩。”顾婉秋红着脸喝完糖水，趁陈梅去拿红薯干的间隙，小声对陈默说：“陈师傅，刚才的事……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