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城头悬颅惊盛京(1/2)
野狐岭的掌印深坑尚在寒风中呜咽,田归农化作冰雕的消息犹在关外江湖翻滚沸腾,盛京城那金碧辉煌的王府深处,一股压抑不住的暴戾与恐惧正如同沸腾的岩浆,在皇四子弘历的心口灼烧翻滚。
暖阁内,兽金炭烧得噼啪作响,温暖如春,却驱不散弘历眉宇间凝结的刺骨冰寒。他一身明黄色团龙常服,本应彰显天潢贵胄的雍容,此刻却因胸膛剧烈的起伏而显得有些扭曲。下首,福康安垂手肃立,脸色比窗外未化的积雪还要惨白,额角沁出的冷汗浸湿了鬓角。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弘历猛地将手中把玩的一枚羊脂玉扳指狠狠掼在地上,价值连城的美玉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溅射开来,如同他此刻濒临崩溃的心绪。“田归农!张召重!一个是我弘历问鼎九五的登天梯!一个是震慑江湖的利爪鹰犬!就这么没了?!被那个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苏青阳,像拍苍蝇一样拍死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紫檀木脚踏,双目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盯着福康安:“福康安!这就是你给本王办的好事!田归农死得不明不白,张召重追查下去更是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你手下那些‘血滴子’呢?你养的那些江湖鹰犬呢?都是吃干饭的吗?!眼睁睁看着那苏青阳在我大清地界横行无忌,视我朝廷如无物?!”
福康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主子息怒!奴才……奴才无能!那苏青阳……他……他根本就不是人!是妖!是魔!是仙!奴才的人根本……根本不敢靠近啊!连鄂尔多都说……”
“鄂尔多?!” 弘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别跟我提鄂尔多!他除了说那苏青阳惹不起,还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他堂堂满洲第一巴图鲁,镶黄旗的勇士,被一个名字就吓破了胆?!我大清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狂怒如同火山喷发,彻底淹没了最后一丝理智。田归农的死断了他最大的财路和倚仗,张召重的死更是将朝廷的威严踩在了泥里!若再放任下去,他弘历在皇阿玛心中、在朝野上下,将彻底沦为笑柄!什么九五之尊的野望,都将化为泡影!
“他苏青阳再厉害!难道还能刀枪不入?!难道还能敌得过我八旗劲旅的千军万马?!” 弘历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怨毒的光芒,“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他?!以为我大清无人了吗?!”
他猛地转身,对着暖阁外厉声咆哮:“来人!!” 一名身着黄马褂的戈什哈应声而入,单膝跪地:“奴才在!” “传本王手谕!” 弘历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字字森寒,“命御前侍卫统领鄂尔多,即刻点齐‘血滴子’所有精锐,再调镶黄旗火器营一队!给本王将那苏青阳……就地格杀!提头来见!本王要将他的人头,挂在盛京城头,让天下人看看,与我大清作对的下场!”
“主子!” 福康安闻言魂飞魄散,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嘶声喊道,“万万不可啊!那苏青阳……”
“闭嘴!” 弘历暴怒地打断他,一脚踹在福康安肩头,将其踹翻在地,“再多言一句,本王连你一起砍了!滚出去!”
福康安被踹得眼前发黑,心知弘历已彻底被怒火冲昏头脑,再劝无益,只得连滚爬爬地退出暖阁,心中一片冰凉绝望。他知道,鄂尔多此去,凶多吉少,甚至可能……会彻底激怒那个如同魔神般的存在,给整个盛京带来灭顶之灾!
军令如山,不可违抗。 即便鄂尔多心中对苏青阳的恐惧已深入骨髓,即便他深知此去无异于飞蛾扑火,但身为镶黄旗包衣奴才,弘历贝勒的绝对心腹,他别无选择。接到手谕的那一刻,这位素以沉稳狠辣着称的满洲第一高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握着那卷明黄谕旨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沉默地召集了“血滴子”中最精锐的三十名死士。这些人个个眼神阴鸷,气息沉凝,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杀戮机器。他又调集了一队五十人的镶黄旗火器营,人人装备精良的燧发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在寒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泽。
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没有多余的废话。鄂尔多翻身上马,目光扫过身后这八十名代表着清廷在关外最顶尖武力的人马,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目标,苏青阳!贝勒爷有令……格杀勿论!出发!”
马蹄如雷,踏碎盛京清晨的宁静,卷起漫天雪尘,朝着情报中苏青阳马车最后消失的方向——盛京东郊,疾驰而去!肃杀之气,惊得沿途百姓纷纷避让,噤若寒蝉。
鄂尔多骑在马上,心却沉到了谷底。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田归农那冰雕般的死状,回放着野狐岭那深不见底的巨大掌印……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盛京东郊,通往福陵(清太祖努尔哈赤陵寝)的官道旁,一处背风的山坡上。 青蓬马车静静停驻。苏青阳负手立于坡顶,玄色大氅在凛冽的朔风中纹丝不动。他目光深邃,越过前方稀疏的树林,落在那片被龙脉之气拱卫、气象森严的庞大陵寝建筑群上。黄陵依山而建,殿宇楼阁在冬日晴空下显得肃穆而苍凉,隐隐有皇家气运升腾,却又透着一股暮气沉沉。
黄蓉坐在车辕上,裹着厚厚的狐裘,小口啃着一个冻梨,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苏大哥,这就是满清老皇帝的坟头啊?看着是挺气派,不过比起咱们金陵的孝陵,感觉少了点……嗯,少了点王气?多了点……蛮荒气?”
苏青阳未答。他的神识早已如同水银泻地,覆盖了方圆数十里。鄂尔多带着那股毫不掩饰的冲天杀意与精锐人马疾驰而来的景象,清晰地映照在他心湖之中。如同平静湖面上投下的一颗石子,激起一丝微澜,旋即归于更深的冰冷。
蝼蚁的咆哮,蝼蚁的挣扎,在真龙眼中,不过是……徒增厌烦。
“蓉儿,有苍蝇来了。” 苏青阳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黄蓉闻言,眼睛一亮,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丝狡黠和……看戏的兴奋:“哦?又是哪路不开眼的?这次是清廷的哪位大员?希望别像那个张召重一样不经拍,一巴掌就没了,怪没意思的。”
她话音刚落,远处官道上便响起了密集而沉重的马蹄声!烟尘滚滚,杀气扑面而来!
鄂尔多一马当先,猩红的斗篷在寒风中如同燃烧的火焰。他远远便看到了山坡上那辆孤零零的青蓬马车,以及马车旁那道负手而立、如同融入天地背景的玄色身影!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握不住缰绳!但他不能退!身后是贝勒爷的死令,是镶黄旗的荣耀!
“苏青阳!!” 鄂尔多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既是壮胆,也是命令,“奉弘历贝勒之命!取你项上人头!杀——!!”
“杀——!!” 身后八十名精锐齐声怒吼,声震四野!“血滴子”死士如同鬼魅般散开,手中那奇形怪状、带着锁链的夺命飞刃闪烁着幽光!火器营士兵动作整齐划一,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抬起,瞄准了山坡上的目标!
然而,就在这杀声震天、千钧一发之际——
山坡上,苏青阳动了。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五指张开,对着前方汹涌而来的滚滚烟尘与冲天杀气,虚虚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冲在最前方的鄂尔多,脸上的狰狞与决绝骤然僵住!他感觉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磅礴意志,如同无形的亿万钧神山,轰然降临!瞬间镇压在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乃至他胯下狂奔的骏马之上!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秆!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血滴子”死士,连人带马,毫无征兆地瞬间扑倒在地!七窍之中鲜血狂喷,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已气绝身亡!他们手中的血滴子脱手飞出,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冻土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