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仙珍动凡心（1/2）

护龙山庄深处，龙渊阁旁临时辟出的“琼华别苑”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处是东厂番役与护龙山庄精锐交叉巡弋，暗处移花宫弟子与天下第一庄暗哨隐于廊柱阴影、飞檐斗拱之间，气机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连飞鸟掠过都需屏息。

苑内核心，一间以整块深海玄冰为基、内嵌精金符文的密室，寒气森森，却奇异地流转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生机。此处便是琼华商会首拍仙珍的临时存放点——“冰魄藏珍室”。室门以三尺厚的万年寒铁铸就，尚未关闭，已然透出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灵压。

万三千站在密室门口，罕见地没有穿他那身标志性的华贵锦袍，而是一身素净的玄色劲装，袖口紧束，额角却依旧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身边跟着一位在万家效力了五十余载、须发皆白的老掌柜，姓陈，此刻陈掌柜双手捧着一本以千年冰蚕丝织就、墨迹未干的《琼华仙珍录》，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

花无缺白衣胜雪，神情平静如水，侍立一侧，如同月宫谪仙，与这肃杀又充满神秘气息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他手中托着一个玉盘，盘内是十枚流转着不同光泽的玉瓶、玉盒，正是今日要交割清点的第一批核心拍品。

“万掌柜，”花无缺声音温润，打破了密室内令人窒息的沉寂，“请查验。此乃今日交割之物：易筋洗髓丹三枚，筑基丹三枚，回生仙饮三瓶，及下品法器‘青锋符剑’一柄。请依此名录，核对无误后，画押签收。”他将玉盘轻轻放在密室中央一张同样由玄冰雕琢而成的方台上。

万三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对陈掌柜点了点头。陈掌柜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琼华仙珍录》摊开在冰台上，取出特制的、以朱砂混合了微量星辰砂的印泥和一支通体莹白的冰玉笔。

清点开始。

花无缺首先拿起一个通体碧绿、温润如春水的玉瓶，瓶塞以蜜蜡封印。他指尖微动，一缕柔和却精准的劲气拂过，瓶塞无声开启。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新药香瞬间弥漫开来！那香气并非浓郁扑鼻，而是带着一种洗涤灵魂般的纯净与生机！密室中原本就令人精神振奋的寒意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变得鲜活灵动！

万三千和陈掌柜只觉得一股清凉甘泉般的气息直冲灵台，连日殚精竭虑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头脑清明得如同被冰水洗过！更令他们骇然的是，随着这股香气的弥漫，他们体内那些因年岁渐长、操劳过度而滞涩的经脉，竟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舒畅感！

“易筋洗髓丹…”万三千声音干涩，眼睛死死盯着瓶中那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表面流淌着九道玄奥云纹、散发着淡淡碧绿毫光的丹药。仅仅是逸散的气息，便有如此神效？！

花无缺盖上瓶塞，那沁人心脾的香气骤然收敛，但余韵仍在室内缭绕。万三千和陈掌柜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感觉身体都轻盈了几分。

接着，是筑基丹。盛放它的玉瓶通体赤金，瓶塞开启的瞬间，一股灼热却不狂暴、如同地心熔岩般精纯厚重的能量气息轰然扩散！密室温度骤然升高，空气仿佛都在微微扭曲！万三千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全身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温泉之中，连带着筋骨都发出细微的噼啪轻响，充满了力量感！他毫不怀疑，若是一个后天巅峰的武者在此，闻上一口，恐怕当场就有冲击瓶颈的冲动！

最后，花无缺拿起一个最不起眼的、通体乳白、毫无雕饰的玉瓶。瓶塞开启，没有惊人的香气，没有狂暴的能量，只有一股极其淡雅、若有若无的草木清甜飘散出来。

“回生仙饮。”花无缺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

这缕清甜的气息极其微弱，远不如前两者震撼。万三千和陈掌柜起初并未在意，只觉心神宁静了些许。然而，随着这股气息无声无息地沁入肺腑，浸润四肢百骸，异变陡生！

陈掌柜原本花白如霜、枯槁稀疏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根部开始，悄然泛起一层柔和的乌光！那并非染色的黑，而是带着生命活力的、属于壮年人的健康光泽！同时，他脸上深刻的皱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熨过，舒展了不少，常年因算账而浑浊昏花的老眼，此刻竟也亮了几分，透出一种久违的清明！

“老…老陈！你的头发！你的脸！”万三千猛地瞪大眼睛，指着陈掌柜，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尖锐变形！

陈掌柜茫然地抬手摸向自己的鬓角，入手的不再是熟悉的枯涩白发，而是带着韧性的乌黑发丝！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枯瘦的手背，那松弛的皮肤似乎也紧致了些许，老年斑都淡化了！

“老…老爷…我…我感觉…好像年轻了十几岁…”陈掌柜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浑浊的老眼中瞬间涌上狂喜与难以置信的泪水！仅仅是在旁边闻了闻逸散的气息，便有如此返老还童般的奇效？！这…这哪里是药？这分明是仙露！是神泉！

万三千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他死死盯着那瓶看似普通的乳白玉瓶，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先前易筋洗髓丹和筑基丹的气息虽然惊人，但终究是作用于武道修行，离他这等纯粹的商人还有些距离。但这回生仙饮…延寿！返老！活命！这是直击人类灵魂最深处的贪婪与恐惧！是连帝王都无法抗拒的终极诱惑！

“要命了…这…这是真的仙家之物！”万三千的声音嘶哑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对超越凡俗力量的敬畏与恐惧。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为何琼华商会能搅动天下风云，为何那些高高在上的势力会如此疯狂！这不是财富，这是通往长生和力量的门票！

“快！快！”万三千猛地回过神，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惊恐与急迫，对着门外厉声嘶吼，“让移花宫的弟子进来！将这些…将这些仙珍立刻入库！用‘万金锁’！三重锁！不！五重！给老子锁起来！没有花公子和我的双重手令，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靠近！”

他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清点流程？亲眼目睹了回生仙饮对凡躯的恐怖效果，他只觉得这密室里的每一缕空气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和滔天的风险！多停留一刻，都可能引来无法想象的灾祸！陈掌柜的变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万一这气息再逸散出去，被外面那些嗅觉灵敏的老怪物感知到…万三千不敢想象那后果！

门外侍立的移花宫女弟子闻声迅速闪入，皆是身姿曼妙、眼神清冷、气息凝练的高手。她们显然早已得到指令，动作迅捷无声，如同穿花蝴蝶，小心翼翼地分别捧起盛放仙珍的玉瓶玉盒，走向密室深处那一个个闪烁着幽蓝寒光、以万年玄冰和精金打造的独立藏格。

花无缺并未阻止万三千的失态，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理解一个凡人骤然直面仙家造物时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恐惧。

“万掌柜，”待所有仙珍都被移花宫弟子稳妥地放入藏格，厚重的寒铁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声，三重由不同材质（玄铁、秘银、星辰金）打造、刻满繁复符文的“万金锁”被依次扣死，灵光流转间彻底隔绝了内外气息后，花无缺才再次开口。他将那份《琼华仙珍录》推到万三千面前，冰玉笔蘸满了星辰朱砂印泥，递了过去：“物品已如数入库，请画押。”

冰凉的笔杆入手，万三千却觉得重逾千斤！他额头的冷汗再次涔涔而下。方才的惊鸿一瞥带来的震撼尚未平息，巨大的责任感和恐惧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清单就在眼前。 易筋洗髓丹三枚。 筑基丹三枚。 回生仙饮三瓶。 青锋符剑一柄。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但万三千的手却抖得厉害。方才入库太快，他甚至没能亲手触摸一下那些仙珍！仅仅是隔着玉瓶感受气息，目睹了陈掌柜的变化…这清单…真的无误吗？万一…万一入库过程中有丝毫差池？万一那青锋符剑的气息他没能仔细感应？万一回生仙饮的数量…他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