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所知晓（1/2）

巨魔戈隆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崩般轰然倒塌，砸在浸透血水的泥泞沙地上。

泥浆和血沫如同肮脏的雨点般落下。

看台上，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狂热的、几乎要掀翻角斗场穹顶的欢呼和呐喊！

人们为这血腥的胜利而疯狂，为“裂石者”的终结而亢奋。

有人沙哑尖叫，眼中泪水涌动。

有人激动的与他人拥抱，齐声欢呼，即使他们相互并不认识。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凡人，以惊人的技巧和勇气屠戮了可怕的巨兽，这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原始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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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士站在黑墙边缘，翠绿的眸子紧盯着场中单膝跪地喘息的身影。

“你累了吗？”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脖颈上早已消失的伤痕，“还是说，你在准备什么？”

剑士当然没有忘记李冰之前的说话。

杀黄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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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看台上，白发男发出了轻快的，仿佛看到有趣玩具般的笑声：

“哇哦！老哥你看，他赢了诶！我就说他很特别吧！”

低沉男声缓缓响起，“非凡的武勇。纳克特，你觉得呢？”

纳克特抱着双臂，暗金鳞甲下的肌肉紧绷。

他刚毅的脸上有尊重，但更多的是审视。

“陛下，他自然是优秀的凡人战士之一，对时机的把握，对环境的利用。但是……”

他顿了顿，浓眉紧锁，“戈隆的死亡有运气。

“没有贬低他的意思，我是说，这种体型的怪物挣扎会更剧烈。他之后没有砍下戈隆脑袋，说明他缺乏意识。这很正常，有这种经验的凡人极少。但也说明那一击能毙命，是恰好刺中要害，更是戈隆关押太久，过于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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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为了印证纳克特那战士的直觉，角斗场中的异变开始了。

起初微不可察——

巨魔一根粗如梁柱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那动静在泥浆中，几乎没人注意到。

咚……咚……

轻微的震颤，被欢呼声盖过。

然后，那深深嵌入它臂骨中的战斧柄，似乎……自己动了一下？

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推出。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肌肉和骨骼摩擦声，那巨大的战斧一点一点地被从伤口里“吐”了出来。

哐当一声掉落在泥地里。

伤口蠕动着，没有多少鲜血流出。

有些观众觉得好奇，古怪。

但更多人浑不在意，武器从尸体上脱落罢了。

咚……咚……

在欢呼，雀跃，狂热的观众里，有人察觉到异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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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个呼吸后，低沉的震颤越发清晰，越发有力。

李冰跳到了巨魔头颅上，抓牢。

血肉在蠕动，骨骼在颤抖。

欢呼声渐渐平息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开始在场中蔓延。

观众们脸上的狂热凝固，变成了困惑和隐隐的不安。

震动。

缠绕在巨魔腰腿间的粗重铁链发出了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

那锁链……正在自行收紧！

不，不是收紧，是巨魔的身躯在膨胀。

或者说，在对抗那束缚！

铁链深深勒入灰绿色的皮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

嘣！嘣嘣！

几声脆响，几处铁链的环节竟然硬生生崩断！碎铁飞溅！

“不……不对！”看台上有人失声惊叫。

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那本该死透的庞然大物，喉咙里发出一种根本不是生物能发出的、仿佛风箱拉扯般的沉重喘息声。它巨大的手掌猛地一拍地面，泥浆血水四溅！

轰隆！

大地再次震颤。

巨魔戈隆，竟然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

然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就在那巨魔光秃秃的头顶，伫立着一个身影。

是李冰。

他沾满泥泞与血污，像光荣的战士，也像一个低贱的奴隶。

他的眼神冰冷，凝视着整个沸腾后又死寂的角斗场。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抗拒地被吸引向巨魔戈隆的那只独眼。

那里，曾经燃烧着狂暴，饥饿与残忍的黄色光芒，已经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麻木，死寂的昏黄。

没有生命，没有意识，没有灵魂，只有绝对的虚无。

一具被强行驱动着的空壳。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镀金地斗技场。

“熔炼地壳，点燃遗骸。”李冰轻声自语，仿佛明悟，“原来，我们是亡灵法师。”

他，再一次，对着观众席，竖起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