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以命换生(1/2)

沈言蹲在轧钢厂外的老槐树下,看着下班的人流像潮水般涌出来。秦淮茹夹在人群里,蓝色工装的袖口沾着机油,头发用布巾扎得紧紧的,脸上带着疲惫,却走得很稳。她手里攥着个铝制饭盒,大概是厂里发的晚饭,步子匆匆,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赶——家里还有三个等着吃饭的人。

风卷着落叶打在沈言脸上,带着股铁锈和饭菜混合的味道。他想起贾东旭,那个总是沉默的男人,以前也常常在这个时间点走出厂门,手里同样攥着个饭盒,步子沉沉的,像拖着整个家的重量。

“沈同志,你在这儿等谁?”秦淮茹路过时认出了他,停下脚步,脸上挤出点笑意。饭盒里飘出玉米糊糊的香气,不算浓,却足够让人安心。

“路过,歇会儿。”沈言指了指槐树,“下班了?”

“嗯,今天加了会儿班,能多领个窝头。”秦淮茹晃了晃手里的饭盒,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满足,“槐花和棒梗在家等着呢,我得赶紧回去。”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沈言忽然觉得,贾东旭那沉默的一生,或许早就藏好了最后的答案。

院里的人渐渐不再议论贾东旭的死,转而羡慕起秦淮茹的“好运气”。二大爷见天儿地跟秦淮茹说:“好好干,争取当个先进,到时候定量还能涨!”三大爷则总念叨:“东旭这孩子,算是没白来这世上一趟,最后还能给家里留条活路。”

傻柱听了这话,总会瞪着眼反驳:“啥叫没白来?那是一条人命!”可他心里也清楚,三大爷的话糙理不糙。在这饥荒年月,一条人命换一家人的活路,听起来残酷,却是无数底层家庭在绝境里的无奈选择。

沈言见过太多这样的“无奈”。在陕北,他见过为了让孩子活下去,把最后一块窝头塞给娃,自己活活饿死的母亲;在重庆,他见过为了给妻子换口药,主动去矿上干最危险的活,最后埋在井下的汉子;现在,他又见到了贾东旭——用一场“意外”,给家人铺就了活下去的路。

没人知道贾东旭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机器失控的瞬间,他本能地往前凑了凑;或许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反应慢了半拍;又或许,他只是在那个疲惫到极点的午后,闪过一个念头:“我死了,他们就能活下去了。”

这种“大聪明”,不带半点算计的光鲜,只有沉甸甸的牺牲。它藏在沉默的眼神里,藏在日复一日的劳累中,藏在最后那一瞬间的“不躲闪”里。

秦淮茹上班后的第二个月,领到了第一笔工资和粮票。她没像院里人想的那样“省着花”,而是买了两斤肉,炖了一大锅,给院里每家都端了一碗。肉炖得烂烂的,带着点萝卜的清甜,是这饥荒年月里难得的荤腥。

“沈同志,尝尝俺的手艺。”秦淮茹端着碗肉,站在沈言门口,脸上的笑容比以前真切多了,“以前总吃你的,这点肉,你可不能推辞。”

沈言接过碗,肉香扑鼻。他知道,这碗肉不仅仅是谢礼,更是秦淮茹在宣告:他们家活下来了,而且活得还行。

“味道很好。”沈言夹了块肉放进嘴里,软烂入味,“比食堂做的强。”

秦淮茹笑得更欢了:“以后有空,我给你做顿好的。”说完,又匆匆去给别家送肉,脚步轻快,再也不是那个眼神空洞的女人了。

沈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明白,贾东旭的牺牲,值得。他换回来的,不仅仅是粮票和户口,更是秦淮茹眼里的光,是孩子们脸上的笑,是一个家庭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这种“凡人之智”,或许称不上伟大,甚至带着点悲凉,却最是坚韧。它不像英雄壮举那样被人传颂,却像地里的种子,在绝境里扎下根,悄悄发了芽。

有天晚上,沈言去院里打水,见贾张氏坐在石榴树下,手里拿着个磨得发亮的烟袋锅,却没装烟丝,只是摩挲着。月光照在她脸上,皱纹里藏着些说不清的情绪。

“沈同志,还没睡啊?”贾张氏难得主动开口,声音沙哑。

“嗯,有点渴。”沈言拎着水桶,站在她旁边。

“东旭小的时候,总爱爬这棵石榴树。”贾张氏望着树,眼神有些恍惚,“那时候家里穷,就这棵树能结几个果子,他总说要留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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