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戈壁暗踪（1/2）

砾石集已远在身后，化作地平线上一抹模糊的暗影。夜间的戈壁，气温骤降，冷风如刀，卷着细沙碎石，发出呜呜的鬼啸。天穹之上，三垣界的星空比别处显得更加清晰、低垂，星辉清冷，洒在无边无际的荒芜大地上，映照出嶙峋怪石拉长的黑影。

姜河三人并未御空高飞。高空目标太大，且戈壁上空常有紊乱的灵磁风暴与隐蔽的空间褶皱，夜间飞行风险不小。他们收敛气息，将身形融入阴影与起伏的地势中，以远超寻常赶路的速度贴地疾行。脚下是坚硬的盐碱地或松软的沙砾，对他们而言却如履平地。

“那柳怜香最后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疾行中，璃月清冷的声音借着风声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厌烦，“并非单纯的好色觊觎，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或者说，某种契合她功法的‘资粮’。”

“合欢宗功法邪异，采补阴阳，掠夺精气神，甚至可能涉及魂魄与特殊体质。”姜河沉声道，他想起刘必正试图利用曾杰的元阴之体和怨煞修炼，“璃月你的太阴之体纯净无瑕，对他们而言，恐怕是极佳的鼎炉或修炼媒介。她多半是看出了些端倪。”

罗天眼中寒光一闪：“那女人若是敢打璃月仙子的主意，我定叫她尝尝‘破军寂灭枪’的滋味！”新悟的枪意让他信心与杀性都增长了几分。

“合欢宗势力盘根错节，行事不择手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姜河提醒道，“我们虽不怕她，但眼下不宜节外生枝。尽快赶到千机城，那里规矩森严，禁止私斗，且各方势力混杂，反而更安全，也方便我们打探消息。”

三人不再言语，专心赶路。姜河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涟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覆盖数里范围。他如今的感知，融合了万象道的包容、启明星光的勘破、以及新得的寂灭星辰道韵的沉静，对能量流动、生命气息、乃至隐匿波动的察觉都异常敏锐。他注意到，身后极远处，有几道微弱但持续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遥遥吊着。气息混杂，有沙蝎帮那种土腥味，也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粉色异香——与柳怜香身上的味道同源，但淡薄得多，若非他感知特殊，几乎无法捕捉。

“果然跟来了。”姜河传音给璃月和罗天，“速度不快，像是……某种追踪标记结合本地帮众的盯梢。他们不敢靠太近。”

“要甩掉吗？”璃月问。

“戈壁空旷，强行甩掉反而可能暴露更多手段，打草惊蛇。”姜河沉吟，“既然他们想跟，就让他们跟着。我们加快些速度，保持在他们能勉强感应到边缘的距离，让他们以为我们急于摆脱，却又甩不脱。等到了千机城附近复杂地形，再设法清除标记，彻底摆脱。”

计策既定，三人速度又提三分，化作三道淡淡的虚影，在星夜戈壁上飞掠。身后追踪的气息果然也随之提速，但明显有些吃力，距离被稍稍拉开，却始终没有丢失。

一夜疾行，天际泛起鱼肚白。前方地貌开始变化，不再是平坦的戈壁，出现了连绵的、风蚀严重的雅丹地貌，土黄色的岩柱、残丘耸立，沟壑纵横，地形变得复杂。

“进入‘风蚀迷廊’了。”璃月辨识着方向，“穿过这片区域，再经过一片‘流沙河’故道，就能望见千机城所在的‘悬空山’支脉。这里地形错综，是摆脱追踪的好地方。”

三人放缓速度，钻进一片高大岩柱的阴影中稍作歇息，同时仔细感应身后。

追踪的气息果然在迷廊边缘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那些沙蝎帮众对此地显然颇为忌惮。风蚀迷廊不仅地形复杂，据说还残留着古战场的一些紊乱禁制和隐蔽的危险，甚至有低阶的土属性精怪或沙妖出没。

“他们停下来了。”罗天冷笑，“看来是不敢轻易进来。”

“未必。”姜河闭目凝神，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的灰色小珠。灰珠此刻微微发凉，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对某种隐匿能量波动的感应。他顺着感应，将神识凝聚成极细的一束，如同探针般刺向追踪者停留的方向。

果然，在那些沙蝎帮众混杂的气息掩盖下，有一缕极其隐晦、几乎与周围砂石尘土气息融为一体的粉色烟雾，正如同有生命般，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向迷廊内渗透而来。烟雾极淡，若非灰珠对星辰相关及异常能量敏感，加上姜河此刻高度凝练的神识，根本无法发现。

“是柳怜香留下的追踪标记本体，”姜河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附着在沙尘上，借用地气流动渗透。很巧妙的手段，寻常金丹修士也难以察觉。”

“能清除吗？”璃月指尖泛起清冷月华。

“我来试试。”姜河示意璃月稍安勿躁。他调动万象世界中的归墟之力，这次并非大范围施展，而是极度内敛、精细操控。一缕灰蒙蒙的、细若发丝的气流从他指尖渗出，如同灵蛇般游向那缕渗透进来的粉色烟雾。

归墟之力，蕴含“沉寂”、“化无”真意，对绝大多数能量形态都有天然的“终结”倾向。那粉色烟雾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猛地一颤，想要分散逃逸。但灰丝速度更快，轻轻一绕，便将那缕烟雾包裹。

没有剧烈的能量冲突，粉色烟雾在灰丝缠绕下，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薄霜，迅速“褪色”、“淡化”，其中蕴含的一丝柳怜香的神念印记和特殊媚香能量，被归墟之力无声无息地“归寂”、“化散”，转眼间便彻底消失无踪，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迷廊边缘，那几个蹲守的沙蝎帮众身上，某个领头者怀里的一只小型罗盘状法器，其中心一点粉色光芒骤然熄灭。那领头者一愣，连忙输入法力催动，罗盘却再无反应，指针胡乱转动。

“标记……消失了？”他脸色一变，看向幽深复杂的风蚀迷廊，眼中露出恐惧，“进，进去找？”

旁边一个帮众缩了缩脖子：“老大，这迷廊邪乎得很，上次老三他们进去就再没出来……标记都没了，怎么找？那三人看样子也不是善茬……”

领头者犹豫片刻，咬咬牙：“撤！回去禀报怜香仙子！就说……就说追踪标记在迷廊边缘突然失效，目标可能已察觉并清除，或陷入迷廊险地。让仙子定夺！”

几名沙蝎帮众如蒙大赦，连忙调头，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岩柱阴影下，姜河收回那缕归墟之力，微微点头：“标记已除，那几个尾巴也吓跑了。不过，柳怜香应该很快会知道我们进入了风蚀迷廊。”

“无妨。穿过迷廊，便是流沙河故道，那里地形开阔，却时有沙暴和空间残影，气息混乱，更容易掩盖行踪。只要在柳怜香亲自追来前进入千机城地界，她便不敢明目张胆动手。”璃月分析道。

三人不再停留，选定一个方向，深入风蚀迷廊。

迷廊之内，怪石嶙峋，通道蜿蜒交错，有些是天然风蚀形成，有些则像是被巨大的力量轰击或切割而出，残留着淡淡的、年代久远的肃杀与混乱气息。阳光被高耸的岩柱分割得支离破碎，投下光怪陆离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铁锈与朽木混合的怪异味道。

他们的速度不得不放慢，需要时刻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险。姜河的神识在这里也受到一定干扰，那些紊乱的古老禁制残痕和复杂的地磁环境，让感知范围缩小，也变得模糊。

行至一处相对宽阔的、由数根巨大岩柱围成的“石林”空地时，异变突生。

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四周的岩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簌簌落下碎石。空地中央的沙地猛地向上拱起，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要破土而出！

“戒备！”姜河低喝，三人瞬间背靠背，结成三角阵型。

轰隆！

沙土爆开，一头体型庞大的怪物钻了出来。它形似放大了数十倍的土黄色蝎子，但甲壳上布满了如同岩石般的疙瘩和裂痕，尾巴并非毒钩，而是一团不断扭曲、发出嗡嗡声响的暗黄色沙尘旋风，两只巨大的螯钳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口器开合间，喷出带着腥臭和混乱灵气的沙砾。

“是‘岩甲沙虺’！”璃月迅速认出了这戈壁深处的凶物，“成年体相当于金丹初期，防御极强，能操控沙石，尾部沙旋风有扰乱神识和侵蚀法力之效。通常独居，领地意识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