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残烛(1/2)

意识如同在浓稠的墨汁中挣扎,每一次上浮,都被更深沉的疲惫和钝痛拖拽回去。王二娃时醒时睡,清醒的时间短暂得如同烛火在风中明灭。剧痛不再是尖锐的撕扯,而是化作一种弥漫全身的、沉重的钝痛,尤其是后背,仿佛永远压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铁蛋几乎寸步不离,喂水,擦拭冷汗,在他因痛苦而无意识呻吟时,紧紧握住他完好的右手。那粗糙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是王二娃在这片痛苦海洋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卫生员每天会来更换他后背的敷料。每当纱布被揭开,即使意识模糊,他也能感觉到那瞬间加剧的、混合着药水刺激和血肉暴露在空气中的刺痛。他听到卫生员压抑的抽气声,听到铁蛋沉重的呼吸,但他自己,却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皮囊,被动地承受着一切。

偶尔清醒的片刻,他会尝试重新沟通那片虚空。星火依旧黯淡,联系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裂。肩胛下的光点也沉寂着,如同熄灭的炭。那新生的“意志淬火”,那锐利的“洞察”,全都消失无踪,仿佛那场坠崖爆炸,将他所有的“异常”都一并炸毁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伤重垂危的普通伤员。

这种认知,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他曾是尖刀,是让高桥都为之侧目的“变数”,可现在……

“喝点粥吧,二娃。”铁蛋端着一个粗陶碗,里面是熬得稀烂的、几乎看不见米粒的菜粥。他小心翼翼地用木勺舀起一点,吹凉,凑到王二娃唇边。

王二娃没有胃口,喉咙里像是堵着棉花。但他知道,必须吃下去。他微微张开嘴,任由那温热的、寡淡的流质滑入喉咙。吞咽的动作依旧牵扯着内腑的伤痛,带来一阵闷咳。

铁蛋连忙放下碗,轻轻拍着他的背,眼中满是心疼。“慢点,慢点吃。”

一碗粥,吃了小半个时辰。每一口都如同受刑。吃完后,王二娃累得几乎虚脱,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靠在铁蛋为他垫高的、用破旧棉絮做的靠枕上,喘息着。

“老铁……”他声音嘶哑,几乎听不见。

“哎,我在呢!”铁蛋连忙凑近。

“外面……怎么样了?”他问。并非出于责任感,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试图抓住与外界联系的、微弱的需求。

铁蛋的脸色黯淡了一下,随即强打精神:“都好!首长们都安排好了!高桥那些小动作,翻不起大浪!你啥也别想,就把伤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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