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海蛇之门，无声猎杀（1/2）

浓稠的黑暗，带着机油、铁锈和尚未散尽的血腥味，如同粘稠的沥青，紧紧包裹着判官三人。巨大的引擎轰鸣被厚重的隔音壁和迷宫般的管道层层削弱，在这里退化为一种沉闷、持续的低频嗡鸣，像某种深海巨兽沉睡时的鼾声，敲打着人的颅骨。只有应急指示灯偶尔闪烁的微弱红光，如同垂死生物的眼眸，在无边无际的金属廊道和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间投下诡异、摇曳的光斑，勾勒出扭曲变形的钢铁轮廓。脚下，冰冷的金属网格地板透过靴底传来细微的震动，那是整艘巨轮心脏搏动的余波。

铁壁沉重的呼吸声在面罩下显得格外粗重，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狭窄通道的一半空间。他紧攥着那把沾着油污和暗红血迹的液压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锚点，用以对抗这令人窒息的压迫和心底翻涌的狂怒。通讯器里那条冰冷的“处理货物”指令，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脑海中反复灼烧。

“e区…焚化炉…”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裹着岩浆般的恨意，“这群该下地狱的蛆虫！”

“愤怒留到把‘货物’带出去之后。”判官的声音在骨传导耳机里响起，低沉、冰冷，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黑暗的穿透力，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铁壁即将失控的情绪。“e-7，带路。保持静默，清除所有目击者。”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铁壁手臂上临时用荧光笔标记出的、从尸体刺青上拓印下来的那个扭曲海蛇缠绕骰子扑克门的图案——e-7。那是通往地狱夹层的钥匙。

铁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闷闷地“嗯”了一声，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地向前移动。他不再看脚下，每一步都精确地落在网格钢板的交叉点上，巨大的体重竟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嗒”声，几乎被环境的嗡鸣完全掩盖。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分辨着舱壁角落那些模糊不清的标识——一串串冰冷的字母和数字组合。

判官紧随其后，身影完美地融入铁壁投下的巨大阴影之中，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幽魂。他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每一次呼吸，都在过滤空气中微弱的汗味、金属味、远处隐约传来的某种化学清洁剂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人类的体味。每一次心跳，都在丈量着脚下传来的震动频率，判断着前方通道拐角可能存在的脚步节奏。他的右手，此刻如同猎豹收拢的利爪，安静地垂在身侧，指尖却微微内扣，处于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的临界状态。高温带来的那丝迟滞感并未完全消失，像潜伏在神经末梢的毒蛇，但他强行用意志将其压制，精神高度集中，每一次细微的调整都精准到毫厘。

夜莺则如同真正的幽灵，无声无息地缀在队伍最后方，保持着完美的战术距离。她的狙击枪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哑光处理的淬毒合金短刺，紧贴着小臂外侧。她的动作更轻盈，更飘忽，每一次落脚点都选择在阴影最浓重的地方，身体紧贴着冰冷的舱壁或巨大的管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掩护。她的耳朵微微翕动，耳塞过滤掉大部分噪音，只留下对她有用的频段。她在监听：监听前方可能出现的呼吸、脚步声，监听更远处通讯器发出的微弱电流音，监听这钢铁迷宫深处任何不和谐的杂音。她是队伍的后卫，也是判官感知的延伸，一双在绝对黑暗中依然保持警惕的眼睛。

通道在前方分成一个“t”字路口。铁壁在岔口停下，巨大的身体完全隐藏在左侧一根粗壮通风管道的阴影里，侧耳倾听片刻，然后朝判官做了个手势：左路，一人巡逻，正在靠近；右路，暂时安静。

判官点头，目光锁向左路通道深处。在应急红灯微弱光晕的边缘，一道拉长的影子正随着脚步声缓缓晃动，越来越清晰。

没有言语。判官的身体瞬间从铁壁的阴影里滑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他没有选择宽阔的通道中央，而是紧贴着冰冷、布满冷凝水的舱壁，像一只巨大的壁虎，无声无息地向上游动，将自己完美地吸附在头顶一根粗大蒸汽管道与舱顶形成的狭窄夹角阴影中。

巡逻的守卫穿着同样的深蓝色工装，抱着冲锋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引擎层的噪音和高温让人烦躁，他只想快点走完这该死的巡逻路线。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头顶上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蛰伏着致命的杀机。

就在守卫走到判官正下方，毫无防备地将整个后颈暴露出来的瞬间——

判官动了！没有一丝风声！他如同摆脱了重力的束缚，从舱顶夹角处无声坠落！

守卫只觉得头顶光线似乎暗了一下，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刺穿骨髓！他甚至来不及抬头，判官的左臂已经从后方闪电般绕过他的脖颈，如同最坚固的钢箍死死锁住他的咽喉和下颌！巨大的力量瞬间扼断了他所有呼救的可能！与此同时，判官的右手，精准无比地从守卫左耳后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枕骨大孔与第一颈椎的微小间隙——刺入！动作快、准、狠，带着一种外科手术般的冷酷精准！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细针穿透皮革的声音。守卫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放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随即所有的光芒迅速熄灭。他手中的冲锋枪无声滑落，被早已准备好的判官用脚尖轻轻抵住，没有发出任何磕碰声。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守卫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生命便被彻底剥夺。判官手臂发力，将这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轻轻拖入旁边一个堆满废弃管道的凹陷死角。

他从阴影中走出，朝铁壁和夜莺的方向做了个“清除”的手势。铁壁咧了咧嘴，夜莺则微微点头，眼神中掠过一丝对判官效率的认可。

铁壁再次确认方向，指向右侧通道深处。三人继续潜行。黑暗和管道如同无穷无尽。又连续无声地清除了两个落单的守卫和一个在工具间打盹的倒霉蛋后，前方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

那不是普通的舱门。

厚重的钛合金板材在应急灯的红光下泛着冷硬、拒人千里的哑光色泽。门体嵌入同样坚固的合金门框，严丝合缝，没有传统的门把手或锁孔，只有中央一个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生物识别面板——掌纹、声纹双重验证。门的上方，一个同样由钛合金铸造的扭曲海蛇缠绕骰子扑克门的浮雕赫然在目，正是e-7刺青的立体放大版。门两侧的舱壁上，两个极其隐蔽的广角摄像头镜片反射着微弱的红光，如同黑暗中的毒蛇之眼，冷冷地注视着通道的入口。

“妈的，又来这一套！”铁壁压低声音咒骂，看着那扇厚重得仿佛能抵御小型爆破的钛合金门，又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液压扳手，第一次感到了无力。这玩意儿砸人脑袋好使，砸这扇门？跟挠痒痒差不多。

“掌纹和声纹。”判官的声音依旧冷静，目光锐利地扫过生物识别面板和上方的摄像头。“铁壁，把‘钥匙’拿来。夜莺，摄像头。”

铁壁立刻从战术背心的侧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高强度密封袋装着的、还带着体温和血腥气的东西——正是之前被完整切下的右手掌。断口处处理得很干净，没有过多的血液渗出。

夜莺则像一道融入黑暗的轻烟，无声地贴近左侧舱壁。她手腕一翻，一支细长的、带有精密激光瞄准器的信号干扰笔出现在手中。她微微眯起眼，仔细计算着角度和距离。几秒后，干扰笔顶端的微型激光器射出两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小红点，精准地落在两个摄像头镜片的中心位置。轻微的“滋”声响起，激光携带的高频干扰信号瞬间注入摄像头的成像芯片。

“干扰生效。但时间有限，对方后台可能很快发现异常。”夜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足够了。”判官接过铁壁递来的密封袋，动作利落地将那只断掌取出。他走到生物识别面板前，没有丝毫犹豫，将断掌冰冷、略显僵硬的手指按在了掌纹扫描区。

蓝光扫过，面板上亮起绿色的“√”。

“声纹验证，请说出指令：‘海蛇归巢，七门洞开’。”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