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坦诚与胁迫，新的盟约（2/2）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侯府欲将我生殉，我不过是自救而已。女扮男装，只为行路方便。救你，是恰逢其会，也是医者本分。之前隐瞒性别，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如今看来，这麻烦并未减少。”

她将离府的原因轻描淡写地带过，重点强调了自己医术的来源（推给莫须有的母族）和离府的不得已，塑造了一个被家族迫害、凭借家学医术自救的落魄贵女形象。

萧煜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撒谎的痕迹。沈薇的眼神坦然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历经变故后的疲惫与冷漠。她的话语，将她的异常（医术、冷静）归结于家学渊源和生死压迫，虽然依旧疑点重重，但至少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安远侯府……生殉……他隐约记得似乎听过永昌伯世子病逝的消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等龌龊。若她所言属实，倒也能解释她为何行事如此果决狠辣，毕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洞内的杀意缓缓消散，但气氛依旧凝重。

“即便如此，你已知本王身份……”萧煜的话未说尽，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皇族身份，尤其是他这样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的亲王身份，是绝不能轻易泄露的。

沈薇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她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带着一丝疯批意味的冷静笑容：“殿下是怕我泄密？且不说我如今自身难保，只想寻个安稳之地了此残生，对殿下的权势斗争毫无兴趣。就算我有心说出去，谁会信一个‘已死’的侯府庶女的话？”

她向前倾了倾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萧煜，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更何况，殿下难道不想知道，是谁能动用‘影煞’，并且对你的行踪如此了解，布下这必杀之局吗？”

萧煜眼神猛地一凛！这正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团！

沈薇继续道：“眼下，我知道殿下的秘密，殿下也知道我的底细。我们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与其互相猜忌，时刻提防，不如……换个合作方式。”

“如何合作？”

“我竭尽全力，治好你的伤，助你摆脱追兵，送你到安全之地，或者到你指定的、能联系到你属下的人那里。”沈薇清晰地说道，“作为回报，第一，你需确保我日后生活安稳，不得以任何形式追查、打扰、胁迫于我。第二，在我认为可以安全离开时，你需提供足以让我隐姓埋名、安稳度日的钱财。第三，今日你我所言，包括我的身份来历，出了此洞，永不再提，烂在肚子里。”

她盯着萧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是一场新的交易，比之前那个更公平。殿下是选择与我这个‘弱女子’合作，互利共赢，还是选择在此与我这个‘知情者’拼个鱼死网破，让幕后黑手如愿以偿？”

沈薇将选择权，再次抛给了萧煜。她巧妙地利用了自己“知情者”的身份和对方急需疗伤、追查真相的需求，将自己放在了与他对等，甚至略带优势的谈判位置上。

萧煜沉默了。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胸口因情绪起伏而传来阵阵闷痛。他一生杀伐决断，何曾受过一个女子如此胁迫？然而，她的话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目前的软肋。

他需要她的医术活命，需要尽快查清幕后黑手。而她提出的条件，虽然让他憋屈，但确实是目前形势下，对他最为有利的选择。保住性命，稳住局势，才是首要。至于这个神秘莫测、胆大包天的沈薇……日后，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慢慢弄清楚。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成交。”

阳光透过蕨类植物的缝隙，恰好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明暗交织的界线。

新的盟约，在这充满药味、血腥味和彼此算计的山洞里，以一种极不信任却又不得不相互依存的方式，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