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规范立威,暗流北来(1/2)
沈薇在伤兵营内推行的“消毒隔离规范”,初时遭遇的阻力,远比她预想的更为顽固与……荒谬。
那些随军的医官,多是世代传承、或师从某位名医,所循皆是《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等经典,何曾见过这等将伤患如同货物般分门别类、将救人器具如同对待秽物般反复蒸煮的“规矩”?更遑论那“缝合之术”,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戕害身体、有违天和的妖法!若非沈薇刚刚以神乎其技的手段将煜亲王从鬼门关拉回,恐怕早已有人跳出来斥其为“邪魔外道”。
即便有萧煜亲卫的弹压与韩青等人的严格执行,暗地里的抵触与阳奉阴违依旧存在。有医官偷偷省去洗手步骤,有兵士将规定焚烧的污秽布帛随意丢弃,更有甚者,私下里传言沈薇乃是“妖女”,所用乃“巫医”手段,救活王爷不过是侥幸,长久必遭天谴。
沈薇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浪费口舌去争辩。她深知,在根深蒂固的观念面前,言语是苍白的,唯有铁一般的事实,才能击碎一切质疑。
她将主要精力放在了那些伤势最重、按照传统医术几乎必死的伤患身上。尤其是那些胸腹贯穿、肠管破裂、或肢体大面积撕裂感染的兵士。她亲自带领着阿木和几名胆大心细、愿意学习的军医助手,严格按照她的规范进行操作——清创、缝合、引流、用药。过程血腥而直接,旁观者往往面色发白,几欲呕吐,但沈薇始终面色平静,动作稳定得如同磐石。
效果,在数日之后,开始以残酷而清晰的方式显现出来。
被她按照新法救治的重伤员,尽管初期因手术创伤而显得更为虚弱,但伤口红肿、溃烂、流脓的情况却远少于同期受伤、却由传统医官处理的伤患。高烧不退的比例大幅下降,因伤口感染恶化而不得不二次截肢甚至死亡的人数,出现了断崖式的减少!
数据不会说谎。
沈薇甚至让阿木简单统计了两组情况类似伤患的存活率。一组由她主导新法治疗,另一组由传统医官处理。十日后,新法组的存活率高出近四成!尤其是几名肠破裂的伤兵,传统医官几乎束手无策,认定其必死无疑,却在沈薇剖腹清洗、缝合肠道后,竟奇迹般地熬过了最危险的感染期,虽然依旧虚弱,但性命已然无忧!
对比是如此鲜明,以至于最初那些抵触最烈的医官,在亲眼看到自己负责的伤兵因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而迅速衰亡,而隔壁营帐同样伤势、甚至更重的伤兵却在沈薇的方法下顽强存活时,脸上的傲慢与质疑,渐渐被震惊、羞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一名头发花白、在军中服役多年的老医官,在目睹一名被自己判定“无救”的年轻士兵,经沈薇清创缝合后逐渐好转后,老泪纵横,对着沈薇深深一揖到地:“老朽……迂腐!险些误了将士性命!沈大夫之法,虽闻所未闻,却……却真能活人!老朽……服了!”
此例一开,如同堤坝决口,越来越多的军医开始放下成见,主动向阿木等人请教“消毒”、“清创”的要点,甚至鼓起勇气,在沈薇的指导下,尝试进行简单的伤口缝合。
伤兵营的风气,在短短十余日内,为之一变。哀嚎声并未减少,但那种绝望的死气,却被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悄然驱散。士兵们看向沈薇的目光,充满了近乎虔诚的信任与感激。“女神医”之名,在军中彻底扎下了根,比在民间时,更多了一份用无数同袍性命验证过的沉甸甸的分量。
就在沈薇于伤兵营内大刀阔斧推行医道革新之际,一场来自远方的危机,正悄然逼近。
这一日,林文正太傅亲临伤兵营。一方面是为探视依旧昏迷但情况已趋稳定的萧煜,另一方面,则是带来了来自朝廷的紧急公文与北方战报。
暖帐内,药香取代了血腥。萧煜虽未苏醒,但脸色已恢复了些许红润,呼吸平稳。林文正仔细查看了他的状况,又听沈薇简洁汇报了伤兵营的进展与数据,抚须长叹,眼中满是激赏:“沈姑娘此举,活人无数,功在千秋!老夫定当具表上奏,为姑娘请功!”
然而,他随即话锋一转,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将一份加急军报递给沈薇(萧煜昏迷,相关事宜暂由她与林文正共决)。“姑娘请看,北境八百里加急。”
沈薇接过,迅速浏览。军报上说,北境边军与犯境狄虏连日激战,虽成功将其击退,但战后军营中突然爆发了诡异的“虏疮”(疑似天花或某种烈性瘟疫)。疫情蔓延极快,军中医官束手无策,死亡率极高,军心涣散,防线已然出现不稳迹象。更严重的是,疫情似乎有随着溃散逃难的边民,向南扩散的趋势!
“虏疮……”沈薇目光一凝。在这个时代,天花几乎是死亡的代名词,一旦大规模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北境防线若因疫情崩溃,狄虏长驱直入,必将生灵涂炭。
林文正沉声道:“陛下已下严旨,必须尽快控制疫情,稳定军心。然北境医官匮乏,手段有限……朝中对此,亦是忧心忡忡。”他的目光落在沈薇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审度。“沈姑娘于这防疫、消毒、救治伤患一道,颇有独到之处。不知对此‘虏疮’,可有良策?”
他此言,已不仅仅是询问,更带着一种隐晦的试探与委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