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残魂低语（1/2）

那苍老、低沉，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直接在他神魂最深处响起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将李烬从因《轮回魔典》真相而引发的巨大震惊与茫然中，强行震醒！

“后生……”

李烬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意识从混沌的泥沼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扯回来！他背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源于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惊悚。他霍然转身，凌厉如剑的目光扫过第八层空旷寂静的空间——除了他自己，以及那些被强大禁制光团笼罩的古老典籍，空无一人。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魂本源！

“到这儿来……”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威严，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它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李烬的感知，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

李烬循着那冥冥中的感应，猛地抬头，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死死钉在了通往这皇极典籍阁最高处——那被灰衣老者严令禁止踏入、非合体期大能无法强行闯入的第九层的楼梯入口！

此时，脑海中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那份激动似乎也更加明显，甚至带上了一丝颤音：

“修炼《轮回魔典》的后生……我，在这阁楼最高处。”

轰！

如同惊雷再次于脑海中炸响！李烬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血液奔流的速度骤然加快！他修炼《轮回剑典》乃是绝密中的绝密，除了隐仙阁一脉以及皇室，绝不应有第三人知晓得如此确切！而这神秘声音的主人，不仅一口道破，其呼唤的方式，更是直接穿透了皇极典籍阁的重重禁制，精准地找到他，并引动了轮回剑婴的共鸣！

此人是谁？！为何被囚于典籍阁第九层？他又如何能感知到自己，并确认功法？

巨大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方才得知《轮回魔典》真相带来的冲击都暂时压了下去。危险？必然是极度危险的！皇室将此人囚禁于最高层，其身份与威胁可想而知。但……这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一个可能解开他心中无数谜团，关乎他自身道途乃至性命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他的道，本就是于无路处斩出生路！

李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入轮回》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掠向那通往第九层的楼梯。楼梯入口处，果然笼罩着一层肉眼难见、却散发着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能量波动禁制，光膜流转，其上符文复杂程度远超下面八层，隐隐有龙形虚影盘旋守护，散发出拒绝一切的煌煌天威。

然而，就在李烬靠近，手中通行令牌因触及更高权限而微微发烫，却依旧无法让禁制开启半分时，他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屑：

“区区‘九龙锁魂禁’，也敢拦我轮回一脉？后生，运转你的魔典根基，以轮回剑意模拟死寂之气，点向禁制核心左三寸，下七分那处隐晦的灰斑！”

李烬心神剧震，这神秘存在竟对皇室布下的强大禁制了如指掌，并能直接指点破绽！他依言而行，丹田内灰暗死寂的轮回剑意悄然流转至指尖，凝而不发，只是模拟出那股万物终结、万法不侵的意韵，并指如剑，精准地点向那声音所指的位置。

指尖触及光膜的瞬间，那看似浑然一体、坚不可摧的禁制，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以那灰斑为中心，荡漾开一圈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涟漪过处，禁制光膜的颜色似乎黯淡了微不足道的一丝，阻力也似乎减弱了刹那！

就是现在！

李烬身随心动，将《入轮回》身法催谷到目前所能达到的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灰色流影，在那禁制涟漪尚未平复的电光火石之间，如同游鱼般硬生生“挤”了进去！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嗡鸣过后，李烬已穿过了那层恐怖的禁制，踏上了通往第九层的楼梯。回头望去，那禁制光膜已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李烬知道，方才那一下，绝非破解，更像是凭借对禁制弱点的极致了解和轮回剑意的特殊性质，完成的一次极其惊险的“偷渡”。若稍有差错，恐怕立刻就会引来禁制的狂暴反击和皇室强者的注意。

他不敢停留，迅速拾级而上。

第九层的空间，远比下面任何一层都要小，所藏功法典籍寥寥无几。

但与其说是藏书阁，不如说是一座……囚牢！

这里书架和典籍都笼罩着一片虚无的黑暗。黑暗并非纯粹，其中悬浮着无数细密如星辰的暗金色符文，这些符文构成了一座庞大无比、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立体阵法，阵法缓缓运转，不断抽取着虚空中某种无形的力量，散发出镇压一切、磨灭一切的恐怖气息。而在那阵法的最中央，无数符文锁链交织的核心，悬浮着一团……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金色光晕。

那光晕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极其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的虚影。他仿佛被无数无形的枷锁捆绑，承受着永无止境的煎熬，那暗淡的光晕，便是他残存意志与力量的显化。

李烬的到来，似乎让那团光晕微微明亮了一丝。模糊的虚影仿佛“抬”起了“头”，两道实质般的目光——尽管虚弱，却依旧带着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的深邃与威严，穿透了阵法的阻隔，落在了李烬身上。

“你……终于来了。”苍老的声音这一次并非直接在脑海响起，而是从那光晕中传出，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李烬强忍着那目光带来的、仿佛灵魂都被看透的悸动，深吸一口气，拱手行了一礼，语气保持着必要的恭敬，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晚辈李烬，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为何被困于此？又如何得知晚辈修炼的……是《轮回魔典》？”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那光晕中的虚影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低微的叹息，这叹息仿佛承载了万古的寂寥与悲怆。

“我是谁？”虚影的声音带着自嘲，“岁月太久，名号早已遗忘在时光长河之中……若按你们后来的说法，老夫，便是上一代的《轮回魔典》执掌者，亦可称之为……上一代的‘执典者’。”

上一代执典者？！

李烬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般大小！尽管心中已有诸多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个答案，依旧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撼与荒谬！

“这不可能！”李烬脱口而出，声音因震惊而显得有些干涩，“《轮回魔典》……据典籍记载，具有绝对的唯一性！同一时代，天地间仅可有一人修炼！若有第二人尝试，无论身处何地，都会立刻爆体而亡，神魂俱灭！前辈您……您若真是上一代执典者，为何我还活着？还能修炼此功？”

这是他最大的疑惑，也是颠覆他认知的关键！

“呵呵……哈哈哈……”光晕中的虚影发出一阵低沉而悲凉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嘲弄，“唯一性？不错，天地法则之下，《轮回魔典》确实具有唯一性。但你看老夫如今……可还算是‘活着’？可还算是……一个完整的‘修炼者’？”

李烬心中一凛，凝神仔细感知那团被重重封印的暗金光晕。果然，那光晕之中，虽然残留着一丝极其精纯、与他同源却又远比他浩瀚磅礴的轮回意境，但却……死气沉沉，缺乏最根本的生命活力与持续增长的道韵。更像是一段被强行剥离、禁锢下来的……烙印！或者说，是一缕强大到不可思议，却失去了根本依托的……残魂！

“前辈您……如今只是一缕残魂？”李烬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虚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赞许，“是啊……残魂，一缕被这该死的‘九龙炼神大阵’折磨了不知多少岁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残魂罢了。”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京者皇室！赵九霄！还有当年那些道貌岸然、联手围攻的七派伪君子！他们杀不了我！便用这恶毒大阵，想将我的意识、我的记忆、我所知道的一切秘密，连同这缕残魂，一点点磨灭、炼化！他们想得到完整的《轮回魔典》，更想得到……超脱此界、飞升仙界的秘密！”

狂怒的咆哮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引动着周围的暗金符文锁链一阵剧烈闪烁，散发出更加强大的镇压之力，让那团光晕都黯淡了几分，虚影也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李烬默默听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上一代执典者，竟是被皇室联合七大门派围攻，最终被囚禁于此，遭受炼魂之苦！这背后的恩怨与图谋，远比他想想象的更加黑暗与庞大！

看来他身负《轮回魔典》已经算不得秘密，最起码在七大门派和皇室高层眼中都算不得。

所以，他才能安然修炼。

过了好一会儿，虚影似乎才从剧烈的情绪波动中平复下来，声音变得更加虚弱，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能看到《魔典》再次现世，能有新的执典者走到老夫面前……老夫纵是此刻便被彻底磨灭，也……值了……”

“前辈……”李烬心中复杂，既有对这位前辈遭遇的同情，更有对自身处境的凛然。皇室与七派对待《轮回魔典》的态度，竟是如此坚决和残酷！

“后生，”虚影的声音将李烬从思绪中拉回，“观你周身轮回剑意虽已凝聚剑婴，锋芒初露，死寂与毁灭之意已得三分真髓，但其流转间，却隐隐有滞涩不畅之感，后继乏力，仿佛……缺少了最关键的‘核心’与‘方向’。你冒险进入这皇极典籍阁，可是为了寻找……《轮回魔典》的后半部？”

李烬心中再次一震，这位前辈虽然只剩残魂，眼力却毒辣至此！他不再隐瞒，坦然承认：“前辈明鉴。晚辈所得传承并不完整，只有前半部《轮回剑典》……不，是《轮回魔典》的修炼法门，直至凝聚轮回剑婴。后续如何温养、壮大剑婴，如何应对其反噬，乃至最终的超脱之道，皆是一片空白。晚辈确实是为寻后续功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