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双线并进(1/2)
竖井上方,火把的光芒已经透过井口缝隙,明灭不定地投下,夹杂着甲胄摩擦与低沉的命令声。
“……气息残留至此,必在下方!”
“放绳梯!下去两队人,仔细搜!发现踪迹,格杀勿论!”
退路已绝!林天缘目光急速扫过这狭窄的竖井底部和连接的横向隧洞口。硬拼突围,上方至少有一名金丹修士带队,且地形不利,几乎是送死。躲回横向隧洞?那只是延缓被发现的时间,最终仍是死路。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竖井井壁**本身。这井壁开凿粗糙,布满了当年工具留下的痕迹和天然的岩石裂缝。在火折摇曳的光线下,井壁的质地、纹理、乃至极其微弱的气流……瞬间在他脑海中构成一幅立体的“气脉图”。
“司辰姑娘,还能感应到与守御俑或此地地脉的微弱联系吗?”林天缘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司辰服下丹药,脸色稍缓,闻言立刻凝神感应,数息后点头:“有!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来自……**下方更深的地方**,还有……井壁的某个方位?”
“这就对了!”林天缘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此地既是地脉疏浚道,绝不止我们下来的这一条路!当年地官修建时,为了应对不同方向的地气淤塞或紧急情况,很可能有**岔道或备用通道**!通道口必然以风水手法掩饰,且与地脉气息相连!”
他立刻将手掌贴在潮湿的井壁上,闭上眼,厚土之力混合着刚刚因接触守御俑而越发清晰的戊土真意,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沿着岩石的纹理和细微的缝隙向四周延伸感知。他不去感知实体的“洞”,而是感知“**气**”的流动——地脉灵气的自然走向,以及人工疏导后留下的、有别于天然岩层的“**顺畅感**”。
上方,绳梯已经垂下,沉重的军靴踩在梯级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石破天握紧巨斧,挡在众人之前,眼神凶狠,准备殊死一搏。苏雨晴扶着司辰,紧张得手心出汗。
“这里!”林天缘猛地睁开眼睛,指向与横向隧洞入口相对的另一侧井壁,大约在离地五尺的高度。那里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布满了青苔和水渍。“此处岩层纹理看似天然,但其‘气’的流转有**人为规整的‘收束’迹象**,后方三尺处,有细微的‘空腔回响’!石兄,用斧背,击此处向左三寸、向下两寸的位置!力道需透而不散,震字诀!”
石破天虽不明风水之理,但对林天缘的判断已深信不疑。他低喝一声,巨斧翻转,以宽厚的斧背对准林天缘所指的精确点位,手臂肌肉贲张,内力凝聚于斧身,却没有外放罡气,而是以一种奇特的频率猛然一震!
“咚!”
一声闷响,不似敲击岩石,反倒像是敲在了一面蒙皮的空鼓上!被击中的那块岩石表面,青苔簌簌落下,露出了下面略显平滑的、带有**人工凿刻的、极其隐蔽的导气回纹**!与此同时,井壁微微震动,旁边一道**仅两尺宽、三尺高,边缘极其不规则,仿佛天然裂缝**的石缝,内部传来“咔嗒”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随即,一道厚重的、与周围岩壁颜色纹理完全一致的**石板**,向内滑开了半尺!
一股陈腐但相对干燥的气息从缝隙中涌出,后面是深邃的黑暗。
“快进去!”林天缘低喝。
苏雨晴扶着司辰率先侧身挤入,石破天紧随其后。林天缘最后一个进入,在石板即将自动合拢的瞬间,他反手抛出一张皱巴巴的、沾染了此地复杂气息的普通“驱虫符”,精准地贴在刚才石破天敲击点的旁边,巧妙地掩盖了那新露出的导气回纹,同时也留下一点指向横向隧洞方向的误导性残留气息。
石板彻底合拢,严丝合缝。几乎就在下一秒,第一名黑甲侍卫顺着绳梯滑下,火把的光芒照亮了空无一人的井底。
“没人?!”
“仔细搜!看有没有密道!”
井底空间不大,侍卫很快发现了横向隧洞入口。
“这里有通道!还有新鲜的脚印和气息残留!追!”
黑甲侍卫们不疑有他,立刻涌入了横向隧洞,向着葬经阁地基方向追去。他们并未注意到,旁边那条看似天然、实则刚刚开启又闭合的裂缝,以及那张被林天缘故意留下、散发着微弱灵力波动的“驱虫符”。
裂缝后的通道,比之前的疏浚道更为低矮狭窄,需弯腰前行。但空气干燥,岩壁上有明显的人工打磨痕迹,甚至每隔一段距离,还有嵌入壁龛的、早已熄灭的古老油灯。
“这是‘急备道’,”司辰在黑暗中喘息着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用于地官成员在葬经阁遭遇不可抗力危机时紧急撤离,或者运送特殊物品。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通道并非直线,而是曲折向上。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三尺见方的石台**,石台上空空如也,但台面刻画着一个复杂的、包含八卦、星宿、山川的复合阵图。阵图的线条并非静止,而是有极其微弱的灵光在缓缓流转,仿佛在呼吸。
“这是……‘**后土祭坛**’的投影接引点?!”司辰看着石台上的阵图,眼中露出震惊之色,“真正的后土祭坛,是地官一脉用于沟通大地意志、接受传承考验的最高圣坛之一,理应位于地官总坛核心。这里只是一个微型的、远程的接引点!但……它似乎还在运转?”
仿佛感应到司辰的地官血脉和话语中的“后土”二字,石台上的阵图骤然亮起!温和而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充满了整个石室,将五人笼罩其中。
一股无可抗拒的、如同大地本身般浩瀚宁静的吸力传来,林天缘只觉精神一阵恍惚,身体却并未移动。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无边无际、平坦空旷的黄土原野上**。
天穹是温柔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却自然光明。脚下的大地传来无穷无尽的厚重与生机。原野上,除了他,还有**五道虚淡却威严的身影**。
这五道身影,穿着不同年代、但制式相近的地官袍服,面容模糊,却散发着如山如岳的沉凝气势。他们环绕着林天缘,沉默地“注视”着他。
司辰、石破天、苏雨晴、杨文渊,都不见了。只有他,以及这五道地官之魂。
“闯入者……身兼异种金气……却得厚土认可……心怀守护之念……”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直接在林天缘心神中响起,分不清来自哪一道身影,“然,汝可知,何为‘厚土载物’?”
考验,开始了。
林天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朝着五道身影躬身一礼。他知道,这并非真实战斗,而是对他道心、对他领悟的拷问。
“厚土载物,”他沉声回答,声音在这奇异空间里回荡,“土德居中,滋养万物,承载山河。是为‘容’,是为‘养’,是为‘稳’。然晚辈所见之厚土,亦有‘变’。秦川龙脉,淤塞则病,疏导则通;坤极地宫,正气可镇邪,邪气亦可污正。厚土载物,非一味包容承受,更需**因其性而导之,因其势而固之**。承载,亦包含**调理与稳固**。”
“善。”又一个清朗些的声音响起,“然土能生金,亦能埋金。汝体内金气锋锐,与厚土之性,如何共处?”
“金从土出,其性虽锐,根在敦厚。”林天缘意念一动,在这幻境中,他体内土金之力自然显化。脚下大地涌起温润黄光,托举起一缕白金色的锐利锋芒。两者并非简单并列,而是黄光如母体,包容、温养着白金锋芒;白金锋芒则在黄光之中流转、提炼,使其厚重之中生出坚韧与肃杀之变。“土为金母,为其根基,定其方向;金为土子,为其锋芒,开其闭塞。相辅相成,方为‘土金相生’。”
“若遇秽土侵染,邪金作祟,如地宫所见,又如之何?”第三个声音问道,带着一丝肃杀。
林天缘眼前仿佛浮现出地宫中那灰金锈迹和邪化锁链的景象。他沉吟片刻,道:“邪金非真金,乃金之‘过’与‘变’,失其肃杀本义,徒留破坏;秽土非厚土,乃土之‘滞’与‘腐’,失其承载仁德,徒留淤塞。破之之道……当**扶正祛邪**。以纯净厚土之气,稳固地脉,涤荡淤塞;以中正金行之意,切割腐坏,导引变革。晚辈曾尝试引‘金生水’之意,以水之润下流动,助土气复苏,助金气归正。五行之理,相生相克,关键在于‘平衡’与‘通达’。”
五道地官之魂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交流。
最后,最初那个苍老声音再次响起:“汝之道心,尚未迷失于力量。汝对五行之理,已窥门径。然守护之路,艰难漫长。吾等地官一脉,因守护‘社稷鼎’之秘而遭劫难。今,汝既至此,且与地官后裔同行,便予汝一线机缘,亦是一份责任。”
五道身影同时抬手,指向林天缘脚下。
平坦的原野上,忽然隆起五个小小的土包。土包之中,各浮现出一件虚影:一尊三足圆鼎(中央)、一截虬曲的根须(东)、一团跳跃的火焰(南)、一块棱角分明的金石(西)、一滴晶莹的水珠(北)。
“**社稷鼎,镇中央戊己土,维系山河根本。然三百年前,为防其落入奸邪之手,为深渊彻底污染,吾辈临终前,忍痛将其分解,五足分别镇于皇城五方**:中央坤极(土)、东宫青龙(木)、西宫白虎(金)、南宫朱雀(火)、北宫玄武(水)。欲重铸社稷鼎,需聚齐五足,于紫微台,以五行相生之力,逆转分解之阵。”
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期待:“坤极殿深处,葬经阁之下,封印着‘戊土之根’,此为中央之足,亦是重铸之基。然欲取之,需先破外围邪锁,净此地脉。东宫之木,藏于皇陵古柏;西宫之金,或与天晶峰缘法有关;南宫之火,潜于地脉熔岩;北宫之水,隐于玄武深湖。切记,五行唤醒,需**依相生之序,金→水→木→火→土**,错则反噬,前功尽弃。”
话音落下,五道地官之魂的身影开始缓缓消散,连带着那五件虚影也逐渐模糊。
“少年人……莫负了这身机缘,莫负了这片厚土……”
光芒收敛,幻境消退。林天缘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站在石室中,石台上的阵图光芒正在黯淡下去。旁边的司辰、石破天、苏雨晴都带着关切和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他们似乎并未被拉入幻境,只是看到林天缘突然呆立不动,身上流转着土黄色的光芒。
“林公子,你……”司辰欲言又止。
“我见到了……地官先贤之魂。”林天缘简要将幻境中的对话和获得的关于社稷鼎五足的信息说出,略去了具体考验细节。
司辰听完,激动得浑身发抖,朝着石台上的阵图深深拜下:“不肖后辈司辰,定当继承先辈遗志,重铸社稷鼎,守护山河!”
“此地不宜久留,追兵可能很快会发现不对。”林天缘看了看通道前方,“这条急备道,应该能通向相对安全的地面出口。我们先出去,与杨先生他们会合,然后按照顺序,先解决‘金生水’的问题,去玄武湖!”
## **钦天线·监台暗涌**
与此同时,天启城东南隅,钦天监。
钦天监的建筑群风格独特,不似寻常官衙的方正威严,反而带着观测天象的圆融与对天地敬畏的灵秀。主体建筑“观星台”高达九丈,呈八角形,台顶露天,设有浑天仪、简仪等大型观测器械。围绕观星台,是“漏刻房”、“算历房”、“密档房”等附属建筑,以及监正、监副等人的廨署。
时近黄昏,晚霞如火。但钦天监内的气氛,却比天色更加凝重。
观星台顶层,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进行。
“……太白星犯紫微,芒角尖锐,色呈青白,此为‘**金精犯阙,兵戈将起于宫闱**’之兆!必须立刻呈报陛下,请圣躬惕厉,肃清朝堂!”说话的是钦天监监正,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姓张,身着绣有云纹星图的深紫官袍,手中紧握着一卷刚推算出来的星象奏折,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对面,站着监副,一位年约四旬、面皮白净、眼神略显闪烁的官员,姓李。李监副拢着袖子,不紧不慢地道:“张监正,稍安勿躁。星象之说,玄奥精深,岂可仅凭一夕之观便妄断吉凶?近日天穹确有尘霾,观测或有偏差。且‘犯阙’之语,过于骇人听闻,若贸然上奏,引起朝野恐慌,陛下震怒,这责任……你我担待得起吗?”
“偏差?”张监正气得胡须翘起,“老夫观测星象五十载,门下弟子十余人共同复核,岂会有误?!李监副,你近日屡次阻挠异常天象上奏,是何居心?别忘了钦天监的职责是‘**观天授时,警醒君王**’,不是粉饰太平!”
“监正此言差矣。”李监副皮笑肉不笑,“下官正是为钦天监着想。如今朝局微妙,三皇子殿下锐意革新,最不喜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动摇人心。我等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而非添乱。依下官看,此次星象,或可解读为‘**金星伴驾,主肃清寰宇**’,乃是吉兆。奏折,还是按这个意思改一改吧。”
“你……你这是曲解天意,媚上欺君!”张监正怒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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