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入渊（1/2）

晨光熹微，却难以穿透坠龙渊上方终年不散的灰褐色浓雾。

星盟十四人沿着裸岩区疾行，脚下是破碎的黑色岩石，缝隙中偶尔可见暗红色的苔藓状植物，散发着一股铁锈混合腐肉的怪异气味。越靠近渊口，空气中那股苍茫、沉重的威压越明显，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浓雾深处冷漠地注视着闯入者。

“龙煞浓度在上升。”林婉清轻声提醒，她的净灵之体对这类负面能量格外敏感，“已经超过安全线三成了。”

钟海明点头，神识早已如触角般向前探出。前方的地貌开始变得怪异：巨大的骨骼半埋土中，有些是兽类，有些则明显属于人族，骨骼表面皆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石质外壳；扭曲的枯木如同挣扎的鬼爪，指向雾蒙蒙的天空；地面上偶尔可见一滩滩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

这就是坠龙渊外围，真龙陨落之地，历经万年龙煞侵蚀后的景象。

“跟紧，注意脚下和两侧岩壁。”钟海明传音众人，“龙煞不仅侵蚀灵力，还会产生致幻效果。若见幻象，默诵清心咒，不得擅离队伍。”

“是！”

队伍保持着紧密阵型，钟海明领头，林婉清殿后，中间十二人结成三才两仪阵，灵力隐隐相连，形成一层淡青色的护体灵光，勉强抵御着越来越浓的龙煞侵蚀。

行出约莫五里，前方出现一道天然的岩石裂缝，宽仅容两人并肩，深不见底，正是地图上标注的一处狭窄入口。裂缝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深深的抓痕和灼烧的痕迹，仿佛曾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此激烈挣扎过。

“从此处进入，可避开正面入口的几处龙煞旋涡和大多数势力的视线。”刘文远低声道，“但里面情况不明，需加倍小心。”

钟海明没有犹豫，率先踏入裂缝。甫一进入，光线陡然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的龙煞几乎凝成实质，粘稠得让人呼吸都感到困难。岩壁湿滑冰冷，头顶偶尔有水滴落下，滴在护体灵光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裂缝蜿蜒向下，坡度陡峭。众人皆提气轻身，小心翼翼下行。黑暗中，唯有护体灵光的微芒和偶尔亮起的照明符石，映照出一张张紧绷的脸。

“前辈，后方百丈，有尾巴。”殿后的林婉清忽然传音，声音平静，“约十人，气息阴冷，正是黑袍人。他们隐匿功夫极好，若非我以净灵之力感应煞气流动的细微异常，几乎发现不了。”

钟海明神识向后一扫，果然在曲折的岩壁阴影中，捕捉到几道如鬼魅般贴着岩壁移动的模糊身影。他们似乎掌握着某种高明的敛息遁术，在浓重的龙煞环境中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不必理会，继续前进。”钟海明沉声道，“加快速度，前方三百丈有一处岔路，我们在那里甩开他们。”

队伍悄然提速。裂缝越来越深，地势也越发复杂，不时出现分支岔道。钟海明凭着鸿蒙鼎对地脉能量的微弱感应，以及之前地图的指引，选择了一条龙煞相对稀薄、但地形更崎岖的路径。

后方，黑袍人队伍中，为首那人掌心的灰色眼状符文光芒急促闪烁了几下，随即黯淡下去。他身形一顿，抬手止住队伍。

“大人，怎么了？”身后一人低声问，声音嘶哑干涩。

“目标气息……消失了。”黑袍首领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有高手干扰了追踪印记，或者……他们发现了我们，用了特殊手段隐匿。”

“要继续追吗？”

黑袍首领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前方几条幽深的岔道：“分三组，每组三人，分头探查。记住，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星核残片’，其次是‘星辰之心’。若遇阻碍……清除。”

“是！”

九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分成三组，没入不同的岔道。剩余一人，也就是这黑袍首领，却站在原地未动。他抬起手，掌心那枚灰色眼状符文缓缓浮现，这一次，符文中心裂开一道细缝，露出一只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灰色的眼球。

眼球缓缓转动，扫视着四周的岩壁、地面，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极淡的灵力波动。数息后，眼球定格在钟海明他们离去的方向，那道被钟海明以鸿蒙灵气巧妙掩饰过的路径上。

“找到了。”黑袍首领低声自语，身形化作一缕黑烟，贴着岩壁飘掠而去，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

星盟队伍连续穿过数条狭窄岔道，在一处相对宽敞、布满钟乳石的天然溶洞中暂时停下休整。溶洞顶部有微光透入，应是连通外界的裂缝，让这里的龙煞浓度稍低一些。

“应该甩掉了吧？”秦风松了口气，警惕地望向来路。

“未必。”钟海明凝神感知，“追来的那个人，很不简单。他用的追踪术……并非单纯依赖印记，更像是一种基于能量本质的‘锁定’。”

“那怎么办？”刘文远脸色微变，“在此地被缠上，动静太大，恐会引来更多麻烦。”

钟海明略一思索，看向李素心：“素心，你身上可带了‘拟形符’和‘遁影符’？”

李素心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数张灵光流转的符箓：“拟形符三张，可模拟我们队伍的气息和灵力波动，持续一刻钟。遁影符五张，激活后可隐匿身形气息三十息，但移动速度会降低五成。”

“够了。”钟海明接过符箓，“秦风，你带五人，持拟形符向左侧第三条岔道前进，做出继续深入的假象。前行三里后，若未遇险，便激活遁影符原路返回，在此处汇合。其余人随我，走右侧这条水路。”

他指向溶洞角落一条不起眼的地下暗河，河水呈现诡异的暗红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但水流平缓，河面宽约两丈，不知通向何处。

“这水……”林婉清蹙眉，“龙煞含量很高，且有剧毒。”

“无妨。”钟海明掌心浮现一团灰蒙蒙的鸿蒙灵气，轻轻一推，灵气化作一层薄薄的灰膜，覆盖在众人护体灵光之外，“以此护身，可保半个时辰无恙。走水路，能最大程度隔绝气息残留。”

秦风等人立刻行动，手持拟形符，模拟出十四人的灵力波动，快速掠向左侧岔道。钟海明则带着林婉清、刘文远、李素心等七人，悄然潜入暗河。

河水冰冷刺骨，即使有鸿蒙灵气隔绝，那股阴寒死寂的龙煞之意仍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众人皆闭气潜行，依靠灵力维持生机。暗河曲折，时宽时窄，偶尔能见到河底散落着巨大而惨白的骨骸，不知是何种生物。

约莫潜行了一炷香时间，前方隐约传来光亮和水流轰鸣声。钟海明示意众人小心，缓缓上浮。

破水而出的地方，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瀑布边缘。瀑布从数十丈高的穹顶裂缝倾泻而下，注入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幽绿水潭。水潭周围，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洞窟，怪石嶙峋，岩壁上生长着许多散发幽蓝、暗紫色微光的苔藓和菌类，勉强提供了照明。

而更让众人心中一凛的是——这洞窟中，已经有人了。

而且不止一拨。

水潭东侧，七八个身穿赤红道袍的修士正在清理一处岩壁，似在挖掘什么，为首一人，赫然是炎阳宗的杨昊！他左肩包扎着，脸色阴沉，正指挥手下围攻一条盘踞在岩缝中的、通体漆黑、头生独角的怪蛇。那蛇仅手臂粗细，却凶悍异常，喷吐的毒液将岩石腐蚀得滋滋作响，已有两名炎阳宗弟子受伤退下。

水潭西侧，则是三个穿着朴素灰袍、气息沉稳的中年修士，袖口绣着青色的藤蔓纹样。他们并未参与争斗，只是静静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目光偶尔扫过炎阳宗众人和那条怪蛇，更多时候则是警惕地观察着洞窟其他入口。当钟海明等人破水而出时，三人目光齐齐转来，其中一人眼神微亮，嘴唇微动，似在传音交流。

青木宗的人！

钟海明立刻认出那藤蔓纹样。只是没想到，青木宗派来的并非木清源、古藤等熟面孔，而是三个完全陌生的金丹后期修士，且气息凝实，举止干练，显然是宗门内的精英行动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