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关前砺剑（1/2）

李玄尘应战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在玉门关内外激起了更为剧烈的反响。钦佩者有之，嘲讽者有之，担忧者更有之。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李玄尘，却在做出决断之后，展现出异乎寻常的平静与决绝。

他并未急于赶往玉门关，亦未因外界的喧嚣而有丝毫分心。在与苏映雪简短商议后，他婉拒了其安排更佳养伤环境的提议，而是选择了金沙镇外不远处，一处人迹罕至、唯有风沙与断壁残垣为伴的荒僻山谷，作为战前闭关之所。

苏映雪知其心意已决，不再多言，只是默默为他备足了清水、干粮与丹药，又亲自在外围布下几道简易的预警禁制，随后悄然离去，将这片天地留给他一人。她知道，接下来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

山谷幽深，四壁皆是风化严重的黄褐色岩石，谷底散落着巨大的砾石，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蜿蜒其间。这里没有江南的灵秀，没有北地的雄浑，只有大漠独有的死寂、苍凉与一种近乎残酷的空旷。

李玄尘寻了一处背风的岩洞，盘膝坐下。洞外，风声呜咽，卷起沙粒，敲打着岩壁，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声响。

他并未立刻开始修炼，而是缓缓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体内，如同一个最冷静的医者，仔细审视着自身此刻的状态。

楼兰一战，代价惨重。强行催动超越极限的“凝霜刺·极”，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玄气，更对经脉造成了严重的撕裂与灼伤。丹田气海虽在丹药与《太虚引星诀》的滋养下初步稳固，却依旧黯淡无光，如同干涸的湖泊。识海之中，那因过度透支精神力而带来的隐隐刺痛，也提醒着他神魂所受的震荡尚未平复。

而他的对手，是状态完好、蓄势待发、修为已达玄脉境巅峰的萧逸风！

差距，如同天堑。

然而，李玄尘的心中，却并无半分畏惧与绝望。相反，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斗志，在他胸中燃烧。

他开始复盘。并非仅仅复盘楼兰之战，而是将他自青竹院崛起以来，所经历的所有战斗，无论是坊间义举对阵黑虎帮的以弱胜强，岁末武斗会面对张狂、赵昊的步步为营，烟雨楼论武与苏映雪交锋的败中悟道，云梦泽绝境血战的坚韧突围，还是楼兰祭坛上那石破天惊的决死一击……所有的画面、所有的感悟、所有的得失，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细细流淌。

他将《太虚引星诀》的奥义、《星辉锻骨术》的锤炼、“风霜剑意”的融合、战场搏杀术的狠辣，以及那在生死间触摸到的“寂灭归尘意”的雏形，进行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梳理与沉淀。

他意识到，面对萧逸风这等将凌霄阁正统功法修炼到极高境界的强敌，仅靠“凝霜刺”的极致穿透与“流风步”的灵动闪避，已显不足。他必须在自身武学的“意”与“势”上，再做突破，方能于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

《流风回雪剑》的精髓，在于“流风”之不可捉摸与“回雪”之绵绵不绝。过往，他更多侧重于其灵动与守势。此刻，在生死压力与过往无数实战经验的催化下，他开始尝试将其推至一个全新的境界。

白日，他于谷中演练剑法。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他将“流风步”融入剑招之中，身形飘忽如烟，时而如春风拂柳，轻柔缥缈，剑意（以指代剑）笼罩周身，守得密不透风，将“回雪”之绵密守势发挥到极致；时而又如狂风骤起，剑意陡然变得凌厉迅疾，于守势之中爆发出惊人的反击，将“流风”之灵动攻势推向巅峰。他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衔接，而是追求一种“意动剑随，攻守一体”的自然流转。

夜晚，他则盘坐于岩洞之中，或是那块最高的巨岩之上，仰望着大漠那格外清晰、璀璨的星河。他运转《太虚引星诀》，并非为了快速恢复玄气，那非一日之功。而是借此功法，感受那冥冥中星辰的浩瀚与永恒，体会那星辉起落、看似微弱却坚韧不拔的意境。同时，他也将得自退伍老兵的那些战场搏杀术，在脑海中反复推演。那些招式简单、直接、狠辣，讲究的是一往无前、以命相搏的惨烈气势。

他尝试着，将这种沙场破阵、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气势，融入自身的剑意之中。

这个过程，远比单纯的招式修炼更为艰难，也更为凶险。那是不同武道理念的碰撞与融合，是对自身精神与意志的极致锤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