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冤家(1/2)

次日,天色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荣宁二府的飞檐斗拱,不见一丝日光,干冷的北风卷着残雪,在甬道角落打着旋儿。

曾秦刚在库房点完一批新到的药材,便有宁国府的小丫鬟悄声来请,说是蓉大奶奶身子有些反复,请曾先生过去瞧瞧。

曾秦心知肚明,这“反复”多半是托词。

秦可卿寻他,大抵还是为了那“太素九针”的后续调理。

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宽大的青衿,随着丫鬟穿过重重仪门,再次踏入那片精致却压抑的宁府内宅。

天香楼内依旧暖香袭人,与外间的寒冷判若两个世界。

只是今日的暖阁,似乎比上次更静谧了些。

秦可卿斜倚在临窗的暖榻上,身上裹着件银红色撒花软缎小袄,下身系着同色百褶裙。

墨玉般的青丝松松挽了个慵妆髻,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珍珠步摇。

她并未像上次那般病骨支离地躺着,而是半坐起身,背后靠着两个厚厚的锦缎靠枕。

面色虽仍带着几分虚弱的苍白,但双颊已隐隐透出些许血色,如同上好的白瓷上晕染开淡淡胭脂。

见曾秦进来,她抬起眼帘,那双似泣非泣的含情目波光流转,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飞快地垂下。

脸颊竟不由自主地浮起两朵红云,比胭脂更秾丽,更鲜活。

“先生来了。”

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似有些羞赧,又似有些期待,“快请坐。”

曾秦依礼问安,在榻前的绣墩上坐了,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发现宝珠、瑞珠等贴身丫鬟竟都不在室内。

只有一个小丫鬟奉上茶后,也被秦可卿用眼神示意退了出去,并轻轻掩上了暖阁的门。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那若有若无的女儿香,混合着药香和炭火气,丝丝缕缕,缠绕鼻端。

“听闻先生前几日被召入宫中,为太后娘娘诊治,立下了大功。”

秦可卿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柔柔的,带着真诚的赞叹,“先生真是深藏不露,医术通神,连宫里的贵人都倚重呢。”

曾秦谦逊地欠身:“大奶奶过奖了。不过是机缘巧合,尽了医者本分,侥幸未辱使命罢了。”

“先生过谦了。”

秦可卿浅浅一笑,那笑容如同初绽的芙蓉,带着病后的娇弱与风情,“我这身子,不也多亏了先生的神针,才得以苟延残喘么?”

她话语里带着一丝自嘲,眼神却盈盈地望着曾秦,里面有感激,有信任,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大奶奶言重了。”

曾秦神色不变,转入正题,“今日感觉如何?可还有胸闷、心悸之感?”

秦可卿轻轻抚了抚胸口,微蹙黛眉:“比先前是松快了许多,夜里也能安睡几个时辰了。只是……偶尔仍觉得气短乏力,午后身上也有些懒懒的,提不起精神。”

“病去如抽丝,大奶奶此番损耗过甚,恢复自然需些时日。”

曾秦道,“若大奶奶信得过,小人再为您行一次针,巩固调理,疏通余邪。”

秦可卿闻言,脸颊更红了几分,如同熟透的水蜜桃,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那便有劳先生了。”

她说着,便微微侧过身,背对着曾秦,纤纤玉指有些颤抖地,开始解那银红色小袄侧襟的盘扣。

动作缓慢而迟疑,带着大家闺秀天然的羞怯,那一段白皙修长的后颈,在墨发与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脆弱诱人。

尽管已不是第一次,但这等亲密接触,对于她这样身份、这般容貌的女子而言,每一次都像是在悬崖边行走。

曾秦虽心志坚定,此刻也不免有些心旌摇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取出针囊,净手,炙针,动作一丝不苟,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医术之上。

当那莹润如玉、线条优美的背部再次展露在他面前时,他的呼吸还是不可避免的微微一滞。

肌肤在暖阁柔和的光线下,泛着象牙般温润的光泽,肩胛骨的形状清晰优美,仿佛蝴蝶展翅。

他凝神静气,指尖拈起银针,认准穴位,沉稳刺入。

“唔……”

冰凉的针尖触及温热的肌肤,秦可卿身子轻轻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与异样感受的呻吟。

她将脸深深埋入锦枕,耳根红得滴血,身体因紧张和羞涩而微微绷紧,更凸显出那背脊流畅动人的曲线。

曾秦摒除杂念,全神贯注于运针。

捻、转、提、插……太素九针的精妙在他手中展现。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下肌肤的细腻纹理和逐渐升高的温度,能听到她极力压抑却依旧漏出的、细碎而撩人的轻哼。

这一次,他似乎比上次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她体内气机的流动。

那郁结之处,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河道,在他的引导下,正一点点被疏通。

而伴随着气机的通畅,秦可卿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不再那么僵硬,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微微迎合着那带来舒适暖流的针感。

整个过程,无人说话,只有炭火的噼啪声,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那若有若无、引人遐思的轻吟在暖阁内回荡,气氛暧昧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良久,曾秦缓缓起针。

当最后一根银针离开身体,秦可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气息绵长而顺畅,带着一种久违的轻松。

她慢慢坐起身,拉好衣衫,脸颊上的红晕未退,眼波流转间更是水光潋滟,不敢直视曾秦。

只低声道:“先生针法,每次感受,都觉神乎其技……此刻,浑身都暖洋洋的,松快了许多。”

“有效便好。”

曾秦也松了口气,收拾针囊,斟酌着词语,“大奶奶,您的病,风寒邪气已去大半,如今所虑者,更多在于‘心’。忧思伤脾,郁结伤肝,此乃病根所在。若心结不解,纵有良药金针,亦恐……难以根除。”

这话似乎触动了秦可卿内心最隐秘的痛处。

她眸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轻愁,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心病……先生说的是。只是这世间,有些事,由不得自己……就像那笼中的雀儿,纵然锦衣玉食,又岂知天地广阔之乐?”

她语气幽幽,带着无尽的怅惘与自怜。

曾秦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感慨与同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