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撩拨李琦姐妹(1/2)

正月十九。

曾秦晨起练了套拳,此刻正坐在书房窗下擦拭一方古砚。

砚是前日李纨送来的端溪老坑,石质温润如脂,雕着松鹤延年的图案。

“相公。”

麝月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红木托盘,“珠大奶奶那边派人来了,说是兰哥儿的功课。”

曾秦抬眼:“珠大嫂子亲自来了?”

“不是。”

麝月将托盘放在书案上,“是两位李姑娘带着功课来的,说珠大奶奶今早身子有些乏,在屋里歇着,兰哥儿要温书,便托她们送来。”

曾秦眸光微动,放下手中棉布:“请进来吧。”

他起身整了整衣袍。

今日穿的是一身雨过天青色细棉直裰,腰间系着玄色丝绦,挂着一枚羊脂白玉佩,通身上下清爽简洁,却自有一股读书人的清贵气度。

片刻,脚步声从廊下传来。

帘子掀开,李琦李玟一前一后走进来。

两人今日的打扮明显比昨日更精心些。

李琦穿了身月白绣折枝玉兰的锦袄,外罩藕荷色遍地锦比甲,领口袖边镶着寸许宽的银鼠风毛。

李玟则是一身水绿缠枝莲纹锦袄,外罩鹅黄刻丝比甲,比甲上绣着翩跹的彩蝶。

头发梳成俏皮的双环髻,簪着两朵新摘的绒花——是浅粉色的梅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她手里捧着个蓝布包袱,想必是贾兰的功课。

“给举人请安。”

姐妹俩敛衽行礼,声音一个温婉一个清脆。

“两位姑娘不必多礼。”

曾秦还礼,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珠大嫂子身子可要紧?”

“家姐只是昨夜没睡好,歇歇便好。”

李琦温声道,从李玟手中接过包袱,双手奉上,“这是兰哥儿昨日的功课,家姐让我们送来,请举人过目。”

曾秦接过,却不急着看,只含笑问:“怎敢劳动两位姑娘亲自跑一趟?让丫鬟送来便是。”

李玟抢着答道:“我们顺路去园子里折梅,家姐便让我们捎来。”

说着指了指鬓边的绒花,“瞧,刚摘的。”

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颊边梨涡浅现,一派天真烂漫。

曾秦点头,将包袱放在书案上,这才展开里面那几页纸。

是贾兰默写的《季氏》篇全文,还有一篇短短的心得。

字比前日又工整了些,心得虽稚嫩,但能看出认真思考过,其中有几句写得颇有意思:“先生说不器,是不要做只会一件事的器物。那要多学本事,像先生一样,既懂医术,又擅书画,还会讲学问……”

曾秦看到这句,不由莞尔。

李琦一直悄悄观察他的神色,见状轻声问:“举人觉得……兰哥儿写得可好?”

“尚可。”

曾秦将纸页折好,“笔力还需磨练,但心思是正的。”

他抬眼看向姐妹俩,“两位姑娘既来了,可要喝杯茶再走?今日新得了些洞庭碧螺春,正好请姑娘们品鉴。”

这话是留客了。

李琦眼中闪过喜色,面上却仍端庄:“那……便叨扰举人了。”

李玟更是雀跃:“好啊好啊!我正渴呢!”

三人重新落座。

曾秦在主位,李琦李玟分坐两侧玫瑰椅。

麝月带着莺儿上来。

今日的茶具换了一套甜白釉的,胎薄如纸,釉色莹润。

茶叶在热水中缓缓舒展,泛起清雅的香气。

“好香!”

李玟深深吸了口气,“这是什么茶?闻着不像昨日的龙井。”

“洞庭碧螺春。”

曾秦执壶为两人斟茶,“产于太湖洞庭山,因形似螺,色碧绿,春采而得名。姑娘尝尝。”

李琦端起茶盏,先观其色——汤色清澈碧绿;

再闻其香——清香扑鼻,有淡淡的花果气;

最后小口品尝,滋味鲜爽甘醇,回甘悠长。

“好茶。”

她由衷赞道,“香气高雅,滋味醇厚,确是上品。”

李玟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品了品,眼睛弯成月牙:“真好喝!比我们平日喝的香多了!”

曾秦微微一笑:“茶如人,须用心品,方得其味。”

他说话时目光温和地落在李玟脸上,李玟脸一红,慌忙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茶。

李琦看在眼里,心头莫名一跳,忙岔开话题:“昨日听举人讲学,获益良多。回去后我与妹妹又翻了些书,有些疑问,不知……可否请教举人?”

“姑娘但问无妨。”

曾秦放下茶盏。

李琦从袖中取出个小册子,翻开一页:“是关于《诗经》里《蒹葭》一篇。历来注家多解为求贤或求偶,但昨日听举人讲‘思无邪’。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这首诗本就无需特定所指,只是抒写一种永恒的追寻状态?”

她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曾秦。

这个问题她想了半夜,既想展示自己的思考,又怕在行家面前露怯。

曾秦却露出赞赏之色:“姑娘这见解,很有见地。”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诗品》,翻到某一页:“钟嵘在《诗品》里说,‘诗有三义:一曰兴,二曰比,三曰赋’。后人解读,往往执着于比附具体人事,却忽略了诗歌最本真的‘兴’——那种感发兴起的状态。”

他回到座位,声音清朗:“《蒹葭》之美,或许正在于它的不确定。‘所谓伊人’,可以是贤者,可以是恋人,可以是理想,也可以是某种境界。

重要的是那种‘溯洄从之’‘溯游从之’的执着追寻。这种追寻本身,就是诗。”

李琦听得怔住了。

她昨夜翻书到半夜,心里模模糊糊有点想法,却说不清楚。

此刻被曾秦一点拨,豁然开朗。

“所以……诗不必有确解?”她喃喃道。

“可以有解,但不必唯一。”

曾秦温声道,“好诗如好茶,不同的人品,有不同的滋味。重要的是品诗时的感动与思考,而非一定要得出某个标准答案。”

李玟托着腮,听得入神,忽然插嘴:“那我读《蒹葭》,就觉得美,觉得心里酸酸甜甜的,这算读懂了吗?”

“算。”

曾秦肯定地点头,“诗的本质是情感。姑娘读出了酸涩与甜蜜交织的复杂心绪,这便是读懂了诗心。”

李玟开心地笑起来,颊边梨涡更深。

李琦看着妹妹明媚的笑脸,又看看曾秦温和的眼神,心中那点莫名的躁动又浮上来。

她忙垂下眼,轻轻翻动手中册子。

书房里静了片刻,只有炭火噼啪和茶水注入杯中的轻响。

那盆水仙开得正好,清香袅袅,混着茶香,氤氲满室。

李玟忽然注意到墙角那张蕉叶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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