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猫精》(2/2)

树上的玉娘弟弟目睹这一幕,吓得几乎从枝头跌落,死死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而藏身暗处的道士早已按捺不住,猛然跃出,厉声喝道:“妖孽!竟敢借尸还魂,祸害人间!”他挥动拂尘,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抽出桃木剑,直指那正在拜月的黑猫。巨猫惊觉,转身欲逃,可道士已飞身而至,剑光一闪,正中其脖颈。黑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重重倒地,抽搐几下后,再也不动。

柳喜与玉娘被惊醒,冲出房门,只见母亲的“尸体”倒在院中,而道士正站在一旁,神色凝重。柳喜见状,怒火中烧,以为道士害死了母亲,拔拳便要冲上去拼命。玉娘的哥哥急忙拦住他,将方才所见一一道来。柳喜怔住了,颤抖着让玉娘掌灯照向地上的“母亲”。灯火映照之下,那“尸体”竟已开始腐烂,皮肤发黑,渗出恶臭的脓血,分明是早已死去多日的尸骸!他终于明白,真正的母亲早已不在,占据她躯壳的,只是一只修炼成精的黑猫。

他跪倒在地,泪如雨下,悔恨交加。道士看着他,目光深邃,缓缓说道:“你母亲已逝,此乃猫精借尸还魂,吸食阳气以延寿。若再迟些时日,你与你妻恐怕也难逃其害。”他顿了顿,又看向玉娘,见她神情怯懦,眼中满是恐惧,便掷地有声地告诫柳喜:“善待你的妻子,若再因愚孝而纵容邪祟,必遭天谴。”柳喜闻言,叩首不止,发誓痛改前非。玉娘的哥哥这才知晓妹妹在婆家受尽委屈,怒不可遏,挥拳欲打,却被道士拦下。道士长叹一声,拂袖而去,只留下满院月光,映照着那具正在腐烂的“尸体”,以及一只死去的黑猫,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

### 真相的揭露

道士离去后,柳喜与玉娘在院中跪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光微亮,才在亲友的帮助下将母亲的真正尸身重新安葬。然而,那晚所见的诡异景象,仍如梦魇般萦绕在众人脑海。道士临行前的话语,更如一道惊雷,在柳喜心中久久回荡。他终于明白,自己所谓的“孝顺”,竟成了纵容邪祟的帮凶。若非道士及时出现,他与玉娘或许早已沦为猫精的牺牲品,甚至整个家族都将陷入无尽的灾厄。

玉娘的哥哥愤然质问柳喜,为何明知妻子受苦却视而不见。柳喜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忏悔。他回想起过往,每每玉娘受婆婆苛待,他总以“孝道为先”为由,劝她忍耐。他以为顺从母亲便是尽孝,却不知真正的孝,是明辨是非,是守护家人不受伤害。而他,竟被一只猫精蒙蔽双眼,险些酿成大祸。他跪在玉娘面前,重重叩首,发誓从此再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玉娘望着他,眼中泪光闪动,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道士的警告,不仅让柳喜醒悟,也让整个家族重新审视“孝”与“理”的界限。他们开始明白,世间并非所有看似亲近之人皆可信,有些“亲人”或许只是披着人皮的妖物,以亲情之名行吞噬之实。而真正的守护,不是盲从,而是敢于直面真相,哪怕那真相令人痛彻心扉。柳家自此整顿家风,不再迷信虚妄之说,遇事必求证于理,防患于未然。

至于那只死去的黑猫,众人将其尸身焚毁,骨灰撒入深山,以免其精魂不散,再度作祟。而柳氏的墓碑前,柳喜日日焚香祭拜,不再是对一个被妖物占据的躯壳,而是对那个真正疼爱他的母亲,表达迟来的哀思与敬意。

### 月夜的余韵

多年后,柳家宅院早已翻修,旧时的灵堂与卧房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幽的竹林。每逢月圆之夜,玉娘总会独自坐在院中,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思绪飘回那个惊魂之夜。她已不再恐惧,反而生出几分感慨——那场劫难,虽令人胆寒,却也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柳喜再未让她受半分委屈,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儿女绕膝,日子过得平静而美满。

然而,村中却仍流传着关于“拜月黑猫”的传说。有人说,曾在深夜看见一只黑猫蹲在柳家旧宅的屋顶,仰头望月,双眼泛着绿光;也有人说,每逢阴雨之夜,院中仍能听见细微的挠棺声,仿佛那只猫精的怨魂仍在徘徊。玉娘听闻这些传言,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真正的恐惧并非来自妖物,而是人心的盲从与怯懦。若非当年道士点破真相,她或许至今仍活在压抑与恐惧之中。

某年中秋,柳喜带着孩子在院中赏月,孩童指着天边的月亮,天真地问道:“爹爹,猫真的能成精吗?”柳喜沉默片刻,轻声道:“猫或许不能,但人心若被执念吞噬,便比妖更可怕。”玉娘闻言,抬头望向明月,月光洒落,恍惚间,她仿佛看见那只黑猫的身影在云端消散,最终化作一缕轻烟,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