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日常学习(1/2)

裴琰那顶“农事观察咨议”的帽子,终究没能扣下来。

沈宁玉心里那点被当“奇货”盯上的烦躁,随着他的马车卷起的烟尘一同消散。

新宅西厢的小屋,成了沈宁玉真正的“堡垒”。她想尽快考上秀才。

为此,她将那份因裴琰带来的烦躁,尽数化作了穿越前备战高考时的状态。

清晨,当第一缕微光透入窗棂,沈宁玉小屋的油灯已然亮起。

她伏案的身影沉静而专注。摊开的《四书章句集注》旁,是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毛边纸——制艺八股的练习。

破题、承题、起讲……这些曾让她头大的格式,如今已被她拆解、模仿、内化,行文虽还显稚嫩,但结构已相当严谨,破题也总能抓住核心要义。

林松休沐归家,考校便是重中之重。

“玉姐儿,‘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试作破承。”

林松端坐桌旁,目光锐利如昔。

沈宁玉略一沉吟,提笔落墨:

“破:圣贤剖判人心,以义利为界。承:盖君子心存大道,故以义为鹄;小人溺于私欲,故唯利是趋。” 思路清晰,直指核心。

林松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深藏的惊异:“破题尚可,然‘大道’、‘私欲’之论稍显空泛。可引孟子‘舍生取义’之典,点明君子重义轻利之决绝,更显力道。”

他提笔在旁批注,寥寥数语,意境顿开。

“学生受教。”

沈宁玉恭敬应道,心中默默记下。

三爹的学识与点拨,总能在关键处让她豁然开朗。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经义理解和制艺行文上的进步堪称神速,仿佛已苦读数年。

然而,当考校转向诗词,小屋内的气氛便微妙起来。

“今日试帖诗,以‘寒窗’为题,五言六韵。”林松布置道。

沈宁玉铺开纸,提笔凝思。经过近一年的“硬啃”,她已不再是那个写出“墙角一点绿,春风把它吹”的门外汉。

《声律启蒙》的平仄规则已像公式般印入脑海,各类意象典故也积累了不少。

她构思片刻,落笔:

“雪映芸窗白,更深烛影微。

凝神探奥义,呵手破玄机。

冻墨书痕劲,霜毫字势飞。

十年磨剑苦,一夕试锋威。

莫道青衿冷,心藏暖日晖。

待看春榜揭,折桂沐朝晖。”

林松接过诗稿,细细品读。一旁的沈书也好奇地探过头来。

[此诗……进步之大,远超预期!]

林松心中暗惊。

[格律工整,无一错处,用韵精准。‘冻墨’、‘霜毫’、‘青衿’诸词,已得试帖诗门径。‘十年磨剑’、‘一夕试锋’之喻,更是切题应景,气势不俗。]

他抬眼看向女儿,那份专注沉静下,竟真能产出这等中规中矩、甚至偶有亮眼的应试之作?

这与她初学时那令人啼笑皆非的“大作”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三爹,六妹这首诗写得真好!”沈书小声赞叹,眼中满是崇拜,“比我描红强多了!”

林松压下心中惊涛,面上不动声色,指点道:

“嗯,格律稳妥,用典贴切,气象亦足。然‘心藏暖日晖’稍显直白,若改为‘志化暖阳归’,则含蓄蕴藉,余味更佳。

且尾联‘沐朝晖’与‘暖日晖’意象略重,可再斟酌。”

沈宁玉认真听着,点头:“是,学生记下了。‘志化暖阳归’确实更好。”

她心中想的却是:

[改得不错,更符合考官口味了。记住这个套路。]

林松看着她平静接受指点的样子,那份对技巧的敏锐捕捉远胜于对诗意的天然感悟,心中感慨更甚:

[于诗赋一道,天赋或非绝顶,然其强记善仿、举一反三之能,实属罕见。

她能将《声律启蒙》化作战场地图,将前人诗句拆解为可用零件,硬生生拼凑出合格乃至中上的应试之作。

这份理性与执行力,用于科举应试,反成利器。县试诗赋,只要不遇刁钻怪题,凭此功力,当可过关。]

他对女儿县试的信心,又增了几分。

沈宁玉的进步是全方位的。

她的世界缩小到方寸之间:经义、制艺、平仄。试帖诗虽仍是需要“攻关”的项目,但已不再是无法逾越的高山。

然而,家中并非只有书卷气。

水稻收割过后,裴琰带来的影响开始显现——那亩按沈宁玉提议,将稻草切碎深翻还田的试验田。

“爹,三爹,你们真信那烂稻草能肥地?”沈风一边磨着镰刀,一边忍不住嘟囔,“费那劲儿干嘛?一把火烧了多干净!灰还能肥田呢!”

赵大川也皱着眉头,看着那块特意留出来没烧稻草的地:

“是啊松哥,这法子……听着就玄乎。往年都是烧了省事,也没见庄稼差哪儿去。玉姐儿那丫头,心思是好,可种地……”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沈秀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带着疑虑。

唯有林松,想起裴琰和顾知舟当时的赞许,以及女儿那番“落叶归根”的朴素道理,沉声道:

“裴大人与顾先生既言此法暗合古训,或有其理。既是试验,不过一亩之地,试过便知分晓。按玉姐儿说的做吧。”

他看向沈宁玉,“玉姐儿,你既提了,便由你看着点,如何翻埋,深浅如何。”

沈宁玉正对着刚修改好的诗稿琢磨平仄替换,闻言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

“知道了,三爹。稻草切碎点,翻深些埋进湿土里就行。”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心思全在如何让诗句更“工”更“稳”上,对家人是否信服,并不在意,这本就是裴琰“逼”出来的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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