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换种与见闻(2/2)

所有的种子都用粗布袋分装好。

随后,沈宁玉在帮忙捆绑上等稻种布袋,手指接触到布袋内种子的瞬间,意念集中!

悄无声息的更换成空间内同等重量改良的水稻种子,分量丝毫不差。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帮忙绑布袋,防止种子外露。

沈宁玉的心跳得飞快,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还好袋子不是透明的。

正好三爹在付款也没关注她。

成了!神不知鬼不觉。只换了主粮稻种,风险最小,剩下的就看土地和老天爷了……不,还有我的灵泉水。

付完钱,林松走了过来。

林松不疑有他,将装着种子的布袋提了起来:“好了,走吧。”

“嗯!”沈宁玉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离开粮铺,林松带着沈宁玉走向书肆聚集的街道。阳光正好,街道两旁店铺林立。

“玉姐儿,裴大人赠的几册蒙书和那本《幼学琼林》都在家里,你正在学。《论语集注》和《孟子》是爹的,你暂时还用不上。这次想看看什么书?”林松边走边问。

沈宁玉想了想,回答道:

“三爹,我想看看有没有讲各地物产或者更详细农事的书?

裴大人送的《幼学琼林》里有些典故,我想知道更多背景。还有……咱们练字的纸快用完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小布袋,“买点便宜的毛边纸也好。”

林松眼中露出赞许:“好,知道查缺补漏,是读书的态度。”

进了一家书肆,书香墨气扑面而来。沈宁玉直奔摆放史地杂记和农书的位置。她仔细挑选,最终选了一本薄薄的《游历杂记》。价格都不贵,不到五十文。

林松看了看,觉得实用,便点头同意。

沈宁玉又指着角落里堆放的、纸质粗糙发黄的毛边纸:“三爹,再买一刀(100张)这个吧,练字够用一阵子了。”

这种纸比他们之前用的还要差些,但胜在便宜量大。林松爽快地让伙计包好。

抱着新买的书和纸,两人走出书肆。刚拐过一个街角,路过一家颇为气派、挂着“金翠阁”鎏金匾额的首饰铺子。

珠帘晃动,几位衣着光鲜、被下人簇拥着的少女正巧走出来。

她们年纪约在十三四岁至十五六岁,穿着绸缎袄裙,披着或素雅或艳丽的斗篷,发髻上簪着珠花或小巧的金玉簪钗,腕上戴着玉镯或绞丝银镯,一看便知是县城里家境殷实的小姐。

“……周姐姐,你看这支累丝嵌珠的蝴蝶簪可好?我娘说及笄礼上戴正衬我。”

一个鹅蛋脸、略显娇憨的少女拿着一支金光闪闪的簪子比划着,脸上带着期待。

旁边气质更沉静些的周小姐温婉一笑:“李妹妹肤色白,戴着自是好看的,灵动又不失贵重。”她手中拿着一柄小巧的团扇。

另一位下巴微扬、神色带着几分骄矜的王小姐闻言,撇了撇嘴,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

“及笄礼?哼,戴得再好看,过两年还不是要按朝廷规矩,相看人家,娶上三位夫郎,打理后院?

我爹昨儿还念叨呢,说县衙新贴了告示,裴县令要重修官学,年后就要开了,还说什么‘广开教化之门,无论男女,有志于学者皆可往’。嘁,谁稀罕去吃那个苦头!”

“官学?真让女子去啊?”李妹妹好奇地睁大了眼,手中的金簪都忘了放下。

“可不就是!”

王小姐嗤笑一声,声音拔高了些,引得路人侧目,她也毫不在意,“那些个穷门小户的,供个男娃子识几个字都千难万难,谁舍得让金贵的女儿去寒窗苦读,跟一群男子争那劳什子功名?

像咱们这样的,学些琴棋书画、管家理事、相看夫郎的本事才是正经!

到了年岁,风风光光地娶上三位门当户对、体贴能干的如意郎君,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不好吗?

何必去闻那酸腐墨臭味,自讨苦吃?没得让人笑话!”

一直跟在后面、衣着稍逊,像是小吏之女的少女怯生生附和:“王姐姐说得是呢。早点相看个好人家,有父兄和夫郎们帮衬着,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那官学……束修听说也不便宜呢。”

周小姐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摇了下团扇,语气带着一丝妥协和无奈:

“王妹妹说的也是实情。读书科举,终究是条窄路,且荆棘密布。

况且……女子为官,抛头露面,主持公务,终究……有违闺阁常理,非易事。”

她的话里透露出对世俗压力的深刻认知。

“可不嘛!”

王小姐像是找到了知音,下巴抬得更高了,“咱们啊,就等着爹娘好好给挑几位好夫郎是正经!走啦走啦,去瑞祥号看看新到的料子!”

说完,带着仆人,姿态优雅地登上了旁边等候的精致马车。

几位少女也各自被簇拥着,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她们的对话清晰地飘了过来,一字不落地钻进林松和沈宁玉的耳朵里。

林松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光芒中有对世俗偏见的愤怒,有对女儿选择这条路的更深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他下意识地侧身,想用身体隔绝那些刺耳的“金玉良言”。

沈宁玉却只是平静地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她来自信息爆炸的现代,比这更激烈的性别争论都见过,这些闺阁少女的“金玉良言”在她听来,不过是时代局限下的必然产物。

她们选择依附父兄夫郎,享受安稳,是她们基于自身环境和认知的最优解,无可厚非。

[官学?裴琰动作挺快。无论男女皆可往?这倒是个积极的信号,说明这位县令至少表面上是想推动教化的。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宁玉心中非常清醒。

她考科举的目标清晰无比,秀才功名是为了,见官不跪,免除部分徭役,推迟婚配年龄,争取婚配自主权。

这就是她想要的“政策红利”,足以让她在这个世界获得相当程度的自由和保障。

至于做官?她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意味着更复杂的权力斗争、更多的束缚和更大的风险,完全违背她的初衷。

去官学?有三爹这个现成的、学问扎实又知根知底的秀才在家教,不香吗?省钱、省心、效率高!何必舍近求远,去一个鱼龙混杂、规矩森严的官学?

她甚至觉得这是个机会。官学开了,裴琰需要政绩,肯定会鼓励学子应试。如果三爹能借此机会重拾书本,去考举人……那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

想到这里,沈宁玉不仅没有被那些议论打击,反而觉得思路更清晰了。

她甚至悄悄拉了拉林松的衣袖,低声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动:“三爹,您听见了吗?裴大人开了官学呢。

这动静不小,看来裴大人是真想在教化上做点文章。

您学问这么好,荒废了多可惜?要不要……也去试试?

万一考个举人回来,咱家可就真的不一样了!到时候,您就是举人老爷,谁还敢小瞧咱们沈家?”

林松猛地低头,对上女儿那双黑白分明、此刻没有丝毫迷茫退缩,反而闪烁着清醒、甚至带着点狡黠光芒的眼睛。

这丫头……心思竟如此通透务实!

一股久违的热血和渴望,混合着被女儿点破野心的复杂情绪,瞬间冲上林松的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低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此事……容爹再想想。走,去找你二哥四哥,吃饱了饭,咱们回家!”

他牵起沈宁玉的手,不再看那金翠阁的珠光宝气,大步流星地朝着城门口的“张记”面馆走去。

而沈宁玉,则像个成功点燃引线的小狐狸,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推三爹考举人,这步棋,似乎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