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备考与筹谋(1/2)

裴琰和顾知舟的马车卷起的烟尘,终于彻底消散在村道的尽头。

堂屋里紧绷的空气如同被扎破的气球,骤然松懈下来。

二爹孙河腿一软,被沈林及时扶住坐到凳子上,拍着胸口直喘气:“哎哟我的老天爷……可算走了……裴大人那眼神,看得我后脊梁骨都发凉……”

沈秀也长舒一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散去,她看向沈宁玉,语气带着后怕和一丝不解:

“玉姐儿,裴大人他……他这是铁了心要把你往县衙里拽啊?这‘咨议’听着好听,可……”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总往衙门跑算怎么回事?

赵大川闷哼一声,拳头捏得死紧:“哼!赏识归赏识,也不能这么逼人!咱家玉姐儿才多大!”

他虽然对裴琰有敬畏,但涉及到女儿,护犊子的本能占了上风。

沈风挠挠头,小声嘀咕:“其实……要是真能去县衙做事,还能看书,好像……也挺厉害的?”

话没说完就被沈秀瞪了一眼,赶紧缩了脖子。

沈宁玉站在角落,脸上没什么惊惶失措,只有一丝被打扰清静的不耐烦和思索。

[裴琰……还真是执着。这‘农事观察咨议’的帽子,听着是虚名,实则是个软钩子。想把我拴在县衙的船上,方便他随时‘观察’?啧,麻烦。]

她心里的小人儿撇撇嘴。

她对裴琰本人倒没什么恶感,甚至能理解他作为地方官求才若渴的心态,但这种被当成“奇货”盯上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抗拒。

她追求的躺平,是掌控自己节奏的安逸,而不是被卷入任何人的棋盘。

林松走到她面前,眼神复杂,带着审视和关切:“玉姐儿,你……如何想?”

沈宁玉抬起眼,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清醒:

“三爹,裴大人抬举,是福也是枷锁。福在能看书,能接触些新东西;

枷锁在,从此一举一动都在县衙眼皮底下,且这‘咨议’名头听着好听,实则无凭无据,极易招来闲话是非。”

她顿了顿,语气淡然却条理清晰,

“女儿所求,不过是安安静静读点书,学些本事,将来能立身自主,少些麻烦。县衙那地方,人多眼杂,规矩也多,与女儿性子不合。况且……”

她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母亲和父亲,“娘和爹的顾虑也在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在家清静。”

她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是冷静地分析利弊,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情愿和“怕麻烦”的核心诉求。

三爹林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了然。

女儿这份远超年龄的冷静和主见,让他既欣慰又心疼。他点点头:“你思虑周全。此议确有不妥之处。裴大人那边……为父会寻机婉转说明。你安心在家读书便是。”

“嗯,谢谢三爹。”

沈宁玉微微颔首。解决了一个麻烦,她心里那点被打扰的不快也消散了。

她转向沈秀和赵大川,语气轻松了些:

“娘,爹,二爹,你们别担心了。裴大人是讲理的人,咱们把顾虑说清楚,他不会强人所难的。这事儿翻篇了。” 她试图安抚家人。

沈秀看着女儿平静的小脸,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叹道:“翻篇就好,翻篇就好。咱家现在也不求别的,就盼着你们都平平安安,松哥儿好好读书,玉姐儿你也……”

她顿了顿,把找个好归宿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也好好学本事。”

沈宁玉笑笑,没接话。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

[裴琰的麻烦暂时挡回去了。当务之急,是拿下秀才功名。

有了功名,才有更大的自主权和议价能力。不管是继续苟着,还是将来真被麻烦逼得不得不挪窝,都是硬通货。]

接下来的日子,沈宁玉的生活节奏更加清晰。

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懒散的壳子,但内核却高效运转。

每日天蒙蒙亮,她便起身,在自己的小屋里点灯。

先快速翻阅一遍《四书》当日要温习的篇章,结合空间里那些“速成秘籍”和林松的笔记,将关键义理和可能的破题点在心里过一遍。

然后摊开纸笔,开始练习制艺的格式。

八股文虽死板,但格式就是敲门砖。她像解数学题一样,拆解范文的结构,模仿其起承转合,不求思想深度惊人,只求格式严谨,文从字顺。

白天,她会找时间溜达到屋后僻静处,或者新宅某个阳光好的角落,摊开那本《声律启蒙》和试帖诗范例。

这是她最头疼的部分。那些平平仄仄在她看来简直反人类。

她不再试图去理解其中的“韵律之美”,纯粹当作密码本和公式来硬啃。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她小声嘀咕着,手指在膝盖上划拉,像在记忆某种复杂的咒语。

[就当是背圆周率了,管它什么意思,记住规律能用就行。]

偶尔沈风或沈石看见她对着书念念有词、眉头微蹙的样子,会打趣两句。

“六妹,又跟那些‘平啊仄啊’的打架呢?”沈风咧嘴笑。

沈宁玉头也不抬,懒洋洋地回怼:“四哥你盘炕的榫卯口诀背熟没?小心下次把炕盘歪了。”

沈风被噎得翻个白眼,哼哼着走开。

沈石则憨厚地递过来一个洗干净的野果:“六妹,歇会儿,吃果子。”

“谢谢三哥。”

沈宁玉接过果子咬一口,清甜的汁水让她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家人的关心是这备考路上的一点暖意。

吃饭时,她不再完全神游天外,但脑子里确实常常在转着“这个典故用在这里合不合适”或者“下句该押什么韵”。

“玉姐儿,尝尝这个,你二爹新腌的芥菜丝,爽口。”孙河给她夹菜。

“嗯,好吃。”

沈宁玉应着,心思可能还在想着“子曰”后面该怎么接。

沈林看在眼里,默默给她碗里添了块肉。

她充分利用空间。

夜深人静时闪身进去,在恒定的光线和安静的环境下,高效地翻阅资料,整理笔记,甚至用现代的纸笔打草稿。

灵泉水当水喝,确保精力旺盛,思维清晰。

她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有条不紊地朝着“县试合格”这个目标推进。

这天傍晚,林松休沐归家。

刚进院门,就感受到一种沉静的忙碌。

新宅的气象已经显现,空气中还残留着新木的清香。

他目光扫过,看到沈宁玉正坐在西厢房的廊檐下,背对着院门,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手里没拿书,而是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嘴唇微动,似乎在默诵什么。

林松放轻脚步走过去,听清了那低低的、带着奇特韵律的声音: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

是《大学》开篇。字字清晰,流畅自然,显然已烂熟于心。

林松没有打扰,静静听着,眼中流露出欣慰。直到她背完一段,停下来似乎在思索,林松才温声开口:“玉姐儿。”

沈宁玉闻声回头,脸上没什么意外,只有被打断后迅速切换回来的平静:“三爹,您回来了。”

“嗯。”林松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大学》背得很熟。”

“是。刚默诵了一遍。”沈宁玉语气平常,“《孟子·尽心》篇也快背完了。制艺的破题、承题,按您上次指点的格式,又练了几篇。”

她说着,从旁边拿出几张写得工工整整的毛边纸递过去。

林松接过细看。字迹虽仍显稚嫩,但结构比之前更稳,刻意模仿的痕迹在减少,多了几分自然。

破题基本能抓住核心,承题也能顺畅衔接,虽然思想深度受年龄阅历所限,但格式严谨,条理分明,对于一个刚启蒙不久的学子而言,进步堪称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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