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日常学习(2/2)
寒风凛冽,冬雪覆盖了田野。
沈家大部分田里种的是越冬小麦,绿苗在寒风中瑟缩,长势缓慢。
那亩试验田与其他田地并无二致,看不出丝毫特别。
二爹孙河每日去田里查看麦苗长势,路过试验田时,总会习惯性地摇摇头:“唉,白费力气了,跟旁边田里的苗没啥两样嘛。”
大爹赵大川也嘀咕:“我就说烂草没用!还不如烧了省心。”
沈风更是直接:“六妹那法子,我看悬!明年开春就知道白忙活了!”
沈宁玉对此充耳不闻。她的世界只有经义、制艺、平仄。
偶尔沈风看见她对着《声律启蒙》念念有词、眉头紧锁的样子,会打趣两句:“六妹,又跟那些‘平啊仄啊’的较劲呢?我看你比对付野猪还费劲!”
沈宁玉眼皮都懒得抬,懒洋洋地回怼:“四哥你又说,盘炕的榫卯口诀背熟没?小心下回张家老爷的炕盘歪了,工钱扣光。”
沈风被噎得翻个白眼,哼哼着走开。
沈石则总是默默地给她倒碗热水,或是递个烤得暖和的芋头:“六妹,歇会儿。”
沈宁玉接过,道声“谢谢三哥”,咬一口芋头,心思可能还在想着某个韵脚是否稳妥。
冬去春来,田野复苏。
当别家田里的小麦还在艰难返青,叶片带着营养不良的黄绿色时,沈家那亩稻草还田的试验田,景象悄然不同!
麦苗不仅返青快,而且叶色格外浓绿油亮,茎秆也显得更粗壮挺拔!
一眼望去,那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在周围略显稀疏发黄的麦田中,如同鹤立鸡群,异常醒目!
起初,孙河路过时只是疑惑地多看了两眼:“咦?这块地的苗……看着精神头好像足点?”
赵大川也注意到了,蹲在田埂边仔细比较,眼中满是惊疑不定:“怪了……这苗色……这杆子……是比旁边壮实些?难道……”
沈风跑过来一看,直接傻眼了:“我的娘!这……这真是那烂稻草地的苗?比咱家其他田里的好这么多?!”
巨大的反差让他说不出话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
张老伯、李木匠等村人围过来,看着那明显健硕的麦苗,啧啧称奇:
“老天爷!大川,你家这块地的麦子吃了啥仙药?这长势,看着就喜人!”
“是啊!比旁边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这叶子绿得能滴油!”
“赵大哥,这……这就是你家玉姐儿说的那个……烂草肥田的法子?”
有人试探着问,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赵大川站在田埂上,看着试验田里那一片葱茏的绿意,再对比旁边自家常规田里依旧有些蔫头耷脑的麦苗,一股巨大的懊悔和强烈的自豪感猛地冲上头顶!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中带着激动和后怕:
“嘿!还真是!当初裴大人和顾先生都夸玉姐儿这法子好!咱家就试了这一亩!早知道……早知道就该全按这法子来啊!”
他看向新宅方向,眼神复杂无比。
孙河更是激动得嘴唇哆嗦,拉着沈秀的手:“秀姐!秀姐你看!真成了!玉姐儿说的……真管用!咱家亏大了!只试了这一亩!”
他此刻恨不得时光倒流。
沈秀看着那对比鲜明的两块田,再看看身边一脸“与我无关”平静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这无声的“巴掌”,打得沈家上下心服口服,更带着深深的懊悔。
待到麦收时节,这记“巴掌”更是响亮!
那亩试验田的麦穗沉甸甸、金灿灿,籽粒饱满程度远超其他田地。实打实称量下来,亩产竟达到了三百二十余斤!
而沈家其他田,最好的也不过两百七八十斤,差了足足四五十斤!
村里其他人家,更是普遍在两百斤出头徘徊。
这巨大的差距,让所有当初质疑过“烂草肥田”的人,包括沈家自己,都彻底哑口无言,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和懊悔。
“玉姐儿……”
赵大川看着那堆明显高出一截的金黄麦粒,声音都有些发颤,“爹……爹当初不该不信你!这法子……神了!明年!明年咱家所有田,都按这法子来!稻草一根都不烧了!”
孙河更是连连点头,看向沈宁玉的眼神充满了信服:“对对对!都听玉姐儿的!玉姐儿,以后地里的事,你有啥想法,尽管说!”
沈宁玉在农事上的话语权,通过这实打实的产量,彻底立住了。
她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心思早已飞向了更重要的事情。
腊八粥的香气飘满新宅,年关将近。沈宁玉的世界却越发沉静。
笔下的字迹,在日复一日的苦练下,已褪去模仿的生涩,透出一种沉稳的筋骨。
制艺行文也渐入佳境,破题立意虽受年龄阅历所限难称精妙,但逻辑清晰,格式严谨,隐隐有了点自己的“气”。
诗词方面,虽仍缺那份浑然天成的“灵气”,但凭借强大的记忆、模仿能力和对格律的精准掌控,已能稳定产出符合规范、偶有亮点的应试之作。
这天林松归来,带回关键之物:县衙户房正式下发的县试章程,以及五份签押齐全、由村长和里正作保的“五童互结保单”,还有一块冰凉的小小竹牌——考牌。
“玉姐儿,诸事已备。”
林松将刻着她姓名、籍贯、编号的考牌郑重放在她掌心,语气凝重中带着期许,“二月初八,青川县城。沉心静气,如常发挥即可。”
他凝视着女儿沉静的眼眸,心中思绪翻涌:
[诗词虽是其短板,然今非昔比,以她应试之能,过关当无大碍。]
他对沈宁玉的信心,在一次次考校和那亩试验田的印证下,已变得无比坚实。
这份笃定让他语气也格外沉稳:“你之进境,根基已固,临场只需稳住心神,如常发挥,当无大碍。”
沈宁玉摩挲着竹牌上冰凉的刻痕,感受着那细微的凹凸。
“学生明白,定当尽力。”
她声音依旧平静,内心却如静水深流。这枚小小的竹牌,是通往自由路上第一块必须搬开的石头。
窗外的寒风卷着雪粒,新宅里弥漫着过年的隐约喧嚣。
沈宁玉的小屋内,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平静之下,是箭在弦上的紧绷。属于沈宁玉的战场,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