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交易与惊变(1/2)

谢君衍的“包伙”要求,压在了沈宁玉心头,也压在了沈家的灶台上。

十两银子是实打实的巨款,孙河看向谢君衍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这孩子真懂事”的怜惜。

沈秀和赵大川也默许了,毕竟人家姿态放得那么低,钱给得那么足,理由又那么充分——治病。

于是,沈家的日常里多了一项固定任务:

每日多做两份饭食,由孙河或沈宁玉的哥哥们,沈宁玉有时也会被孙河叫着帮忙送到隔壁旧宅谢家。

送饭时,沈宁玉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也是放下食盒就走,绝不多言。

谢君衍倒像是真的只为了一口“续命饭”。

他每日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透气,几乎都待在修缮过的旧宅里。

阿令则如同幽灵,除了进山“寻药”的日子,便沉默地守护在侧,偶尔出门采买些米粮肉食,竟也开始学着在谢宅的小灶上生火,似乎打算长久扎根。

沈宁玉一面腹诽这“邻居”的顽固,一面又庆幸阿令被大哥沈林带进山的次数不少。

她则沉浸在“抄书”大业里,用“闲云客”的名号又交了一本情节紧凑的种田经商文给墨香斋,周掌柜的预付银子让她的空间小金库又丰盈了些。

她甚至开始琢磨,等攒够钱,要不要在县城也置办个更隐秘的小产业,彻底远离大青村这个是非之地。

这日,天气晴好。

沈秀和赵大川一早去了田里查看新稻的长势;

孙河被邻村一户请去盘炕,带着沈石、沈海同去,要傍晚才回;

沈风、沈书则跟着沈林去山里设套子,看能不能打点野味。

家里竟只剩下沈宁玉一人,难得的清静。

她乐得自在,关好院门,躲在西屋里,一边享受着从空间拿出来的冰镇果茶,一边摊开新纸,构思着下一本小说的大纲,思绪天马行空。

突然!

“砰——!”

一声极其沉闷、仿佛重物坠地的巨响,夹杂着木头碎裂的刺耳声音,猛地从隔壁旧宅方向传来!

沈宁玉惊得手一抖,毛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什么动静?拆房子?】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紧接着,一声短促、压抑到极致的痛哼,穿透墙壁,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

那声音……是谢君衍!

沈宁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绝不是普通的病痛呻吟,而是……濒死的挣扎!

不等她细想,“哐当”一声巨响,沈家新宅的院门竟被人用蛮力直接撞开!

木栓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失控的炮弹般冲入院中,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煞气!

正是阿令!

他双目赤红,脸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素来冰冷无波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骇人的狰狞和孤注一掷的绝望!

他根本无视沈宁玉的存在,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沈宁玉所在的西屋窗户!

下一瞬,他身形如鬼魅,几乎是撞开了西屋的门板,带着一股劲风冲到了沈宁玉面前!

“救他!”

阿令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疯狂祈求。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宁玉,里面是滔天的恐惧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微弱的希冀。

“公子……不行了!只有你……或许……”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组织完整的句子,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个沈家女孩,这个能让公子感觉“活着”的女孩,是唯一的希望!

沈宁玉被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和那骇人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撞在书桌上。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谢君衍不行了?毒发?这么严重?!】

【阿令这状态……疯了!】

【他怎么会认为我能救?就因为我家饭好吃?】

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她看着阿令那双布满血丝、写满“不跟我走就一起死”的疯狂眼睛,再看看隔壁旧宅的方向……

人命关天!

“带路!”

沈宁玉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决绝。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过去看看!

阿令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二话不说,一把抓住沈宁玉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拖着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隔壁旧宅!

旧宅堂屋内,一片狼藉。

一张沉重的木椅碎裂在地,显然是被巨大的力量撞碎的。

谢君衍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月白色的衣袍被冷汗和口中溢出的暗红血沫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单薄到可怕的骨架。

他浑身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可怕轻响。

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血管如同黑色的蛛网在皮肤下暴凸、扭动,仿佛随时会爆裂开。

他的脸深深埋在臂弯里,银发散乱地铺在地上,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

一股浓烈的、带着腐败甜腥味的寒气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他身下的地面,甚至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这根本不像人!像是被冰封的活尸!】

沈宁玉看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冲四肢百骸!

这比她想象的任何一种毒发都要恐怖百倍!这真的是人能承受的痛苦吗?

“公子!”

阿令目眦欲裂,扑过去想扶他,手刚碰到谢君衍的肩膀,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痉挛力量弹开!

“药……阿令……药……”

谢君衍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的麻木。

他显然已经试过随身携带的所有药物,但毫无作用,甚至……连拿出药瓶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令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几个白玉小瓶,倒出药丸,试图塞进谢君衍嘴里。

可谢君衍的牙关紧咬,身体痉挛不止,药丸根本无法送入,反而被他痛苦地呛咳出来,混着更多的血沫。

“没用……都没用……”

阿令看着那些滚落在地、价值千金的药丸,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力感。

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沈宁玉,那眼神里的祈求几乎化为了实质的烈焰:

“沈姑娘!求你!救他!无论什么代价!”

沈宁玉看着地上那团不断抽搐、生机飞速流逝的身影,听着那如同破风箱般艰难痛苦的呼吸声,

再看看阿令那濒临崩溃的绝望眼神……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

不能让他死在这里!至少不能因为自己可能的“见死不救”而死在这里!后果她承担不起!

【灵泉水!只有灵泉水!】

她不再犹豫,也顾不上暴露的风险!

意念瞬间沉入空间,锁定那口清澈的灵泉井。

她没有稀释,直接用意识操控,将最纯粹的、蕴含最强生命能量的泉水,

瞬间引渡到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空置的普通白瓷小瓶中,这瓶子本就是她备在空间以防万一的。

这一切在现实世界只过去一瞬。

沈宁玉猛地从怀里,实则是从空间取出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瓷瓶,拔开塞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新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竟短暂地冲淡了房间里的腐败甜腥和刺骨寒意!

“让开!”

沈宁玉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她一步上前,半跪在谢君衍身边,试图掰开他紧咬的牙关。

“这是什么?!”

阿令本能地警惕,巨大的手掌猛地抓住沈宁玉拿着瓷瓶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不信任!

这突然拿出的、气息古怪的药水,怎能轻易给垂危的主子用?

“放手!”

沈宁玉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但她眼神如冰,毫不退缩地迎上阿令充满杀气的目光,厉声道:

“他的药有用吗?没用!他现在就要死了!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要么让我试试,要么看着他死!你自己选!”

她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阿令混乱的大脑。

看着公子那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气……阿令眼中挣扎、恐惧、绝望交织,

最终,那丝微弱的、对沈宁玉家食物带来“生机”的信任,压倒了一切!

他如同被抽干了力气,颓然松开了手,哑声道:“……请姑娘……务必……”

沈宁玉不再看他,用尽全身力气,趁谢君衍一次剧烈痉挛后牙关微松的瞬间,

迅速将瓷瓶口对准他的唇缝,将里面大约小半瓶、色泽晶莹、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灵泉水,小心翼翼地倒了进去!

泉水入口的刹那,蜷缩在地上的谢君衍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而温和的力量,如同初春最温暖的阳光,又如同生命本源最纯净的甘霖,瞬间涌入口腔,顺着咽喉滑下!

所过之处,那肆虐的、如同亿万冰针攒刺的阴寒剧毒,如同烈日下的积雪,发出无声的哀鸣,开始飞速消融、瓦解!

那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痛苦,如同被一只温柔却无比强大的手,硬生生地抚平、剥离!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又带着难以置信解脱感的呻吟,从谢君衍紧咬的齿缝间溢出。

他那剧烈抽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来,紧绷到极致的肌肉开始放松。

他脸上那骇人的青紫色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暴凸扭动的血管也隐没下去,皮肤恢复了病态的苍白,但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败感消失了。

更惊人的是,他那双因为剧痛和寒气侵蚀而早已失去知觉、如同摆设般的腿,

此刻竟传来一阵阵酥麻、如同蚂蚁爬行般的微弱刺痛感!

这是……知觉在恢复?!

谢君衍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纯黑如墨玉的眼眸,此刻不再是死寂的寒潭,而是充满了震惊、狂喜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纠缠了他十数年、几乎将他掏空的蚀骨阴毒……竟然被一股浩瀚而温和的力量强行压制、甚至……瓦解了大半?!

他挣扎着,试图抬起头,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半跪在他身边、手中还握着那个空了大半的白瓷瓶的沈宁玉!

是她!

那瓶中的水!那救命的甘泉!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剧毒并未完全根除,残留的寒意仍在经脉深处盘踞,但他从未感觉如此好过!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从地狱边缘被硬生生拽了回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双腿的存在!

“姑……姑娘……”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探寻。

阿令早已扑到近前,看到谢君衍眼中的神采,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浓烈死气的消散,巨大的狂喜让他这个铁汉也瞬间红了眼眶:

“公子!您……您感觉如何?!”

谢君衍没有立刻回答阿令,他的目光如同灼热的烙铁,紧紧黏在沈宁玉手中的瓷瓶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沈姑娘……此水……此水……”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神异之物。

沈宁玉看着谢君衍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震惊、狂喜和探究,再看看手中空了大半的瓶子,心里叹了口气。

【暴露了……彻底暴露了。】

她缓缓站起身,将瓷瓶的塞子塞好,紧紧握在掌心,仿佛握着最后的底牌。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破罐破摔后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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