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蛮横君子(1/2)

“你做噩梦了,”李明贞的声音有些轻柔,“许是同我谈了些过去,夜有所梦。”

遇翡这才恍恍惚惚点头,想起,是,她是重生了的。

今时是承明二十年,而非二十五年。

她在姑苏。

李明贞是她的妻子。

“我梦见一个荷包,”在李明贞的牵引下,她蜷缩着身子,被那人圈在怀里,“上面用银线绣了‘平安’两个字,边上是一些装点的竹叶纹。”

李明贞应声,将下巴埋在遇翡的颈窝,“是给你的,叫人抢了去,那时想着,拿便拿了,兴许荷包的运道比我还好些,能见你一见。”

“竹是蛮横君子,正配你。”

遇翡缩了缩身子,好叫李明贞能抱得舒服些,动弹时耳边止不住地回荡着那句“蛮横君子”,到底没忍住笑,“蛮横君子是什么?”

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而她的过去,也的确能称得上胆小懦弱,与蛮横二字委实八竿子打不着。

“竹因修长笔直难以攀折而被定做君子,可它根系蛮横,容不得旁的植株,种竹之处,根系深入盘踞,方圆数里,寸草不生,”李明贞声音很轻,似是不想搅乱这份难得的宁静和温馨,“你说它是不是蛮横君子。”

“再看你,身量欣长,可不是如竹如松,有阵子总觉着你像是又长了些,照着你制的新衣莫名显小。”

“我那是……”睡意缱绻,李明贞的情意亦如是,遇翡在这份温柔里昏昏欲睡,不大灵光的脑子缓慢记起,“偶尔骨头疼起来时总也站不直,舒服时站直了便如抽条了一般。”

那时她都二十好几了,哪儿还能跟个孩子似的猛长,无非是佝偻着和站直了的区别。

“再者,”李明贞紧了紧圈住遇翡的胳膊,“从始至终,我心里是只有你的,你……你信么?”

遇翡困极,却又因李明贞的话而心如擂鼓,一时间困意裹挟着激荡雷鸣般在脑子里炸开,炸得她头痛欲裂,嘤咛了一声。

“此刻我,我信,”她忍不住捂着仿佛被无数虫子啃噬的脑袋,强忍着痛楚,“可我,我有时候不会信,不是不信你,是……”不信自己。

“那个荷包,见过的,后来……自欺欺人,在那份自我瞒骗里,还闹过一场。”

闹到最后,有人伤也有人死,但她没逃出来,反吃了一顿更残酷的毒打,这才被转送到京郊之外,去挖矿。

“世人可笑之处在于,他们以为我是女子,用名节就能轻而易举毁我,将我同一群男子圈在一处,便能叫我惶惶不可终日,可我从不在意这些,也不该在意。”

不论是她自己的,李明贞的,亦或是其他人的,她都不在意,也不会透过“名节”二字,就浅浅定了一个人的善与罪。

人若能自己定择良人尚且无法保证一生不悔一次不错,何况遵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毫无选择与决定权的人。

“我拼尽全力,即便到最后毁了,又如何,”遇翡冷笑,“我永远只会比他们所有人都干净。”

李明贞听着遇翡忽然气鼓鼓的话,莞尔一笑,“是,这话我也是问过你的。”

正因问过,她才发觉,原来这世上,不是她一个人怀揣着奇怪的念头踽踽独行,是长仪告诉她,还有许多许多女子同她一样。

她并不是那个唯一。

“那时你说,你不是黄花闺女,是妇人,”遇翡相当直白地将李明贞委婉又不失文雅的话译了译,“而我从未婚娶,问我会不会有朝一日觉得自己亏。”

李明贞额角又开始跳了,她可从不会用这样白话到不需任何理解力的言辞。

闺女,妇人,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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