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崔兄糊涂啊(1/2)

即便如此,灾祸真正降临之前,也没人愿意从口袋里往外掏。

李慎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待将一群人送走后,这才松出一口气来,“也难怪这些年,村中后继无人。”

眼界着实还是有些短。

“你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同乡的情分算尽够了,”楚宁安慰,“早些年,对咱家颇有照拂的,拢共也就是那几户。”

“此次回来,该拎的礼,该帮扶的,我都做了,他们都是知足惜福之人,此前不还叫我提醒你,村长与里正作风不正之事么?”

“我本不欲插手这些事,”李慎行扫了一眼正在院中忙活的人,“由他们好或坏,不远不近地走动着,但他们短视至此,冥顽不灵……”

李慎行低哼了一声,“登高不易,岂能容这些人毁了我多年辛苦,当年立志科考,除了你,无人盼我榜上有名。”

楚宁笑起:“说白了还得是我什么都没有,也不指着你中举给家里减免赋税,多少人劝我别送你进京,等会儿被榜下捉婿哭都没地儿,我却信你,不是信你守约,而是信你能做个好官。”

“天下若能多个多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也算我一份功德。”

“夫人大义,”李慎行很是感动,长揖到地,“为夫望尘莫及。”

“夫妻之间,不谈虚的。”楚宁摆摆手,“你要是事忙,便赶紧回去,屋子的事儿有我,这屋子也是多年无人居住,缺了点人气养屋,这段时间我便带着几个女儿住一住,待你那边事妥。”

“但此前与你说的话,你还是得上点心,咱们穷苦出身,多少人面上夸咱们过得好,心底却盼着咱登高跌重,保重前程,更要保重身子,还是说,带个人在身边伺候你的起居?”

李慎行摆手:“罢了,真要赈灾,边上带个侧室也不像话,传出去不好听,如此,我去见一见殿下便走,礼数上还是要做齐全。”

论品阶,遇翡远高于他,一个屋檐下,不去拜见,于理不合。

遇翡假装才梳洗完毕,便听老丈人高声在门外求见。

一番有来有往的寒暄,老丈人不动声色透露实在不忍见满城百姓受苦,决定冒险一次,越俎代庖,先行赈灾。

遇翡却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说自己不懂这些,也不懂官场,叫老丈人一番心思落了空。

李慎行头一回发觉,这个想着拉他入党派的女婿还有点泥鳅一般的性子,不想搭理人时滑不留手的。

直到人走,李明贞才背着双手从屏风后慢吞吞走出来,调侃一句:“你倒是逗他逗出乐子来了。”

最开始进姑苏城就撇下人不管,现在更是,划清界限毫不留情。

遇翡笑:“我总得叫他见一见,真正的纯臣在无人庇佑时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你这爹吧,虽说在官场泡了许多年,却因胆小谨慎,总有迷眼逃避的时候,我,”

她指了指自己,“与他,翁婿,古往今来多么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系,他哪里还有做纯臣的资格,不论是做我爹的纯臣还是做我的纯臣,他都不行。”

李明贞轻挑眉梢,笑盈盈地仗着遇翡是坐着的姿势,拧住她的耳朵:“怎么做你的纯臣不行呢,你想有几个丈人?”

从头到尾就一个的话……也没有下一代的党争之说。

遇翡抬手,想阻止李明贞的动作,奈何耳朵被人家捏在手里,没有丁点话语权:“好好,行行,你先撒开。”

“我昨晚可是被你掐了一夜,”李明贞面露委屈,“方才还说叫我掐回来呢。”

一说掐,再看半张脸还有些红的李明贞,那一双眼睛水盈盈的泛着光,遇翡很是心虚,忙不迭应声:“掐脸掐脸,别拧耳朵,耳朵疼。”

等李明贞松手,遇翡才护住耳朵往一边躲,一边躲还一边气人:“就是做不了纯臣,做不了!”

李明贞:……

果然,不该心软的。

-

赈灾人马进姑苏那日,一群百姓一窝蜂涌到遇瑱跟前,声称要检举“李慎行李大人”。

遇瑱本不想跟这些贱民扯上太多干系,更别提来前就听说这地方闹时疫,但人家检举的不是别人,是遇翡的老丈人,他登时又来了兴致。

掀开帘幕,居高临下地扫视那群跪在水中的百姓:“状纸。”

百姓面面相觑,愣是没一个人能得出那所谓的“状纸”。

遇瑱颇有些不耐烦,“李慎行做了什么?”

有人重重叩首:“殿下,他勾结李家村村长、里正,大肆囤粮,听闻李家村村民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更别提里正的老岳丈家,趁着水患获利无数!”

“我们都快吃不上饭了,求殿下……救救我们!”

李慎行当即站出,义正词严:“殿下明察,臣与李家村从来都是同乡往来,并无深交,水患以来,臣自捐一年俸禄充作施粥之用,且多次要求李家村以平价出粜粮食,奈何……”

“奈何粮食是人家的,”遇瑱乐得看这份热闹,“地也是人家的,你做不了这个主,是吧?”

李慎行当即行礼:“臣,无愧于心!”

“好!”遇瑱喝了一声,“既然李大人说无愧于心,那便查吧,查清事情来龙去脉之前,还望李大人暂居馆驿,手中事尽数搁置。”

早有所料的李慎行忍不住抬头,恰恰好瞧见遇瑱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面上得意毫不掩饰。

他心中微叹,还是应下。

同行而来为遇瑱保驾护航的崔见拙本想插嘴说上几句,奈何老同僚应得太快,他连劝说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只得不动声色落后队伍几步,直到与李慎行并肩。

“何必答应得这般痛快,殿下身负皇命,你同样如是。”

“姑苏众官巴不得我停一停,歇一歇。”李慎行笑,以同样轻的语调回应,说话时那些声音好似从唇缝溢出,不见唇瓣动上一动,“你说殿下如此着急便停了我的差事,是因允王殿下,还是因姑苏?”

“还有北辰堤,崔兄,糊涂啊。”

崔见拙神色一凛:“谨之兄,愚弟听不懂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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