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破晓余烬（1/2）

地球同步轨道，三万六千公里深空。代号“纪元之门”的环形空间站如同悬浮在真空中的蓝色巨眼，其核心的星尘引擎正以超低功率脉动，幽蓝的光芒在绝对零度的黑暗中明灭，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呼吸。空间站外壳遍布激光灼烧的凹痕和动能武器撕裂的裂口，几处破损的太阳能板像折断的翅膀般无力垂落，暴露出内部复杂的管线。这里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灯塔，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死寂中。

月球基地“广寒宫”控制中心，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无数把冰锥，反复穿刺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巨大的弧形全息星图占据了整个正面墙壁，原本代表人类抵抗力量的绿色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代表“方舟基金会”的猩红标记，它们如同瘟疫般在全球各大洲疯狂蔓延、增殖，所过之处，文明的光亮被彻底吞噬。

【方舟武装‘天罚’系统启动！目标：亚洲联合防御指挥部！预计命中时间：3分17秒！】

【欧洲‘方舟塔’能量读数异常！检测到反物质湮灭反应！当量：相当于500亿吨tnt！】

【南美洲‘净化者’军团突破第三道防线！正在向平民区推进！】

【非洲‘伊甸园’生态穹顶遭定向emp攻击！维生系统失效！】

冰冷的合成女声毫无感情地播报着末日般的战况。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苏晴的心上。她站在主控台前，纤细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疯狂跳跃，调取着来自全球各个战区的实时影像和数据流。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粘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却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代表生命和希望的绿色光点一个个熄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

“亚洲指挥部…他们撑不了三分钟…”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欧洲…那座塔…一旦引爆，整个大陆都会…”

“够了。”一个沉稳却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苏振宇的虚影，由淡蓝色数据流构成，穿着那件熟悉的深空科技白大褂，面容凝重如铁。他的目光同样锁定在全息星图上，那双由光点凝聚的眼睛里，映照着地球正在崩塌的文明火种。“方舟启动了‘最终净化’协议。他们…已经放弃了地球，放弃了人类。他们要抹平一切反抗，连同所有不服从的‘杂质’，一起从这个星球上彻底清除。”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震撼。作为曾经深空科技的灵魂人物，作为苏晴的父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最终净化”意味着什么——那是彻底的、无差别的毁灭，是收割者意志最冷酷的具现。

控制台旁，圆柱形的纳米修复舱内，淡蓝色的生命凝胶剧烈地翻涌着气泡。林风悬浮其中，他的躯体几乎被覆盖，但透过凝胶，依然能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左臂的合金骨骼裸露在外，几根断裂的神经束如同垂死的触手般微微抽搐；胸口的装甲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边缘焦黑卷曲；最严重的是他的脊椎，那连接着普罗米修斯核心的机械接口处，正不断迸射出细小却刺眼的电火花，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凝胶中一缕血丝的扩散。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生命体征持续下降！机械组织损伤率：72%！生物组织衰竭风险：极高！】修复舱的警报灯疯狂闪烁。

林风猛地睁开眼，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不屈火焰。他无视了警报，无视了身体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拳砸在修复舱的内壁！

“砰——！”

坚固的特种玻璃应声碎裂，淡蓝色的凝胶混合着暗红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溅得到处都是。林风从破碎的舱体中挣扎着坐起，凝胶顺着他伤痕累累的半机械躯体滑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刺目的水洼。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掌心那枚曾指引人类文明走向星辰大海的普罗米修斯印记，此刻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仅剩一丝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蓝芒在皮肤下艰难地跳动。

“能量储备…不足10%…”林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但…我们必须行动…现在！”他试图站起来，双腿却因为能量枯竭和重伤而剧烈颤抖，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苏晴立刻冲过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躯体，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林风！你这样下去会死的！能量…印记…都撑不住了！”

“死？”林风咧开嘴，露出一抹混杂着血丝的、近乎狰狞的笑容，目光却异常坚定地望向全息星图上那片正在燃烧的地球，“如果地球没了，人类文明没了，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苏晴，听我说…”他抓住苏晴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感到疼痛，但眼神却无比清晰，“启动‘星尘长河’协议！目标…地球核心！”

苏晴如遭雷击，瞬间瞪大了眼睛：“‘星尘长河’？！不！绝对不行！”她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那需要纪元之门全功率运转！需要抽取空间站本身…甚至月球基地…所有的能量！我们…我们会被彻底耗尽的！印记会彻底熄灭！纪元之门会变成一块废铁！我们…”

“没有选择了！”林风猛地打断她，眼中燃烧着决绝到近乎毁灭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能烧穿一切犹豫和恐惧。他用力指向全息星图上地球模型的核心位置，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嘶吼：“你看！看看那是什么！那是深渊之核！是方舟最后的疯狂！是他们用来毁灭整个星球的炸弹！要么我们熄灭它！要么…地球化为宇宙尘埃！我们所有人，连同这颗星球上所有的生命，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未来…都他妈的彻底消失！你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