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契约之枷（2/2）

“不——！”苏晴在监控画面中看到这一幕，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刚破解的契约条款内容如同烙印般灼烧着她的神经，她知道林风此刻的失控绝非偶然！

熵能潮汐所过之处，合金建筑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瞬间扭曲、融化、结晶化。街道上的人群，无论是暴动者、军团士兵还是无辜的平民，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吞噬，身体在幽蓝光芒中迅速凝固，化作形态各异的熵结晶雕塑。能量护盾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瞬间破碎。半座“新希望”城，在短短十几秒内，被彻底吞噬，化作一片死寂、幽蓝、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结晶森林。只有林风站立的核心区域，因为契约的某种保护机制，暂时保持着原状，但他本人也如同风暴中心的孤岛，脸色惨白，嘴角溢血，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深的痛苦。

当狂暴的熵能潮汐终于平息，林风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大口喘息。他抬起头，目光所及，是地狱般的景象。曾经繁华的城市核心区，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闪烁着幽蓝冷光的结晶废墟。无数人形结晶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姿态，无声地诉说着毁灭的恐怖。远处，幸存者的哭喊声、怒骂声、绝望的哀嚎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林风！你干了什么？！”凯尔指挥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颤抖。

“怪物！他是熵之主的走狗！”

“他杀了所有人！新希望城没了！”

“牧羊人？不！他是屠夫！”

幸存者的声音通过未被完全摧毁的公共广播系统清晰地传遍整个殖民地，传向深空，传向每一个人类聚居地。舆论瞬间引爆，如同燎原之火。全息新闻网络被“新希望城惨案”、“熵牧者军团屠城”、“林风失控”等标题刷屏。林风的名字，从“人类守护者”、“熵之牧羊人”，一夜之间变成了“屠夫”、“熵之主的刽子手”。人类文明内部，本就因“生命能量”征收而紧绷到极限的分裂，此刻被这半座城市的毁灭彻底点燃，裂痕深不见底。

苏晴跌跌撞撞地冲出数据中心，冲向那片结晶废墟。她找到了跪在废墟边缘、失魂落魄的林风。她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痛苦、质问，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林风……契约……百年献祭……”

林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苏晴。百年献祭？1%人口？这四个字如同四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原来……原来这才是“熵之主”真正的目的！所谓的“生命能量”征收，所谓的“维持平衡”，都只是这庞大献祭计划的前奏和遮羞布！他失控的根源，是契约核心感应到了苏晴破解隐秘条款的瞬间，触动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还是……他内心深处对这残酷真相的本能抗拒，引动了契约力量的反噬？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亲手制造了这场灾难，而真正的枷锁，那需要用无数同胞生命去填满的百年献祭深渊，才刚刚向他露出狰狞的獠牙。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结晶地狱，扫过远处幸存者眼中燃烧的仇恨火焰，扫过苏晴眼中复杂的痛苦。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结晶特有的冰冷和死寂气息。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躲在“守护”名义下的林风。他站在了人类分裂的悬崖边缘，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无数双或仇恨、或恐惧、或绝望的眼睛。而那名为“契约之枷”的沉重锁链，已经死死地勒住了人类文明的咽喉，也勒住了他自己的灵魂。真正的战争，一场关于生存、关于牺牲、关于人性本质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