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熵力反噬(2/2)

刺耳的爆炸声和金属扭曲声从未停止,但此刻,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穿透了厚重的隔离门,传入了拥挤、恐惧的避难所内部。那是一种低沉的、如同无数野兽在喉间滚动发出的、混合着嘶吼与呜咽的“嗬…嗬…”声,伴随着沉重的、拖拽着什么行走的脚步声,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结晶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那是什么声音?”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紧紧捂住孩子的嘴,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是…是熵兽!它们…它们突破外围防线了!”一个年轻的士兵脸色惨白,握着步枪的手在剧烈颤抖。监控屏幕上,几个模糊的、由不断蠕动、重组的紫色结晶构成的扭曲身影,正以一种非人的、诡异的方式,在基地通道的阴影中快速穿行。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流淌的紫泥,时而凝聚成狰狞的利爪,所过之处,合金墙壁迅速被侵蚀、结晶化。这些是熵力矩阵在火星上催生出的、专门猎杀生命与秩序的“熵兽”。

“顶住!守住入口!”负责守卫的军士长声嘶力竭地吼道,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普通的动能武器打在熵兽身上,只能溅起几点紫色的结晶碎屑,根本无法阻止它们前进。能量武器则如同泼水入油锅,反而刺激得它们更加狂暴,体积瞬间膨胀,发出更刺耳的嘶吼。

就在这时,避难所厚重的合金隔离门,在连续数道猛烈的撞击后,发出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呻吟,门框周围瞬间被紫色的熵结晶覆盖、硬化,如同被焊死。紧接着,整扇门向内猛地凹陷、扭曲,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尖锐结晶构成的“头颅”从破洞中探了进来!那“头颅”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幽紫光芒的漩涡,冰冷地扫视着避难所内绝望的人群。

“啊——!”尖叫声瞬间爆发,人群如同受惊的羊群般向后拥挤,踩踏在所难免。死亡的阴影,那由纯粹熵力构成的怪物,终于降临到了这最后的避难所。

然而,就在那熵兽结晶头颅张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布满利齿的“巨口”,准备吞噬最前排那个吓傻了的孩子时,一个身影,却鬼使神差地、跌跌撞撞地,从人群后方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沾满油污的工程连体服,身形瘦削,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他叫阿瑞斯,是基地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一个沉默寡言、总是喜欢独自在废弃矿道里“听”石头声音的怪人。此刻,他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的神情。他的眼睛,那双原本清澈的棕色眼眸,此刻却倒映着熵兽头颅上那两个幽紫的漩涡,瞳孔深处,似乎有同样的紫色光芒在微微闪烁。

“别过来!”军士长试图拉住他,却被他甩开了。

阿瑞斯径直冲到了那巨大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结晶头颅前,近得能感受到那漩涡中传来的、冻结灵魂的寒意。他没有武器,没有防护,只是伸出了自己那双布满细小伤痕、沾着机油的手,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地,轻轻按在了那冰冷的、不断蠕动的紫色结晶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避难所内,所有的尖叫、哭喊、绝望的嘶吼都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一个瘦弱的少年,徒手按在致命的熵兽头颅上。

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原本狂暴无比、准备吞噬一切的熵兽结晶头颅,在接触到阿瑞斯手掌的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猛地僵住了!那两个旋转的幽紫漩涡,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在挣扎,在抗拒。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从阿瑞斯身上爆发出来!这意志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掌控!一种如同牧羊人驱使羊群般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嗬…”熵兽头颅发出一声极其怪异的、仿佛带着委屈和服从的呜咽。那狂暴的结晶身躯,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迅速软化、坍塌,不再是狰狞的巨兽形态,而是化作了一滩不断翻滚、流淌的紫色粘液,静静地匍匐在阿瑞斯脚边,如同最温顺的宠物。

阿瑞斯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按在结晶上的手。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负荷。他的眼睛,那双倒映着紫光的眸子,此刻彻底被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幽紫色所占据。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避难所内一张张写满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脸庞。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个声音。那声音不再是少年清亮的嗓音,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由无数细微结晶摩擦合成的、冰冷而空灵的质感,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避难所中:

“…别怕。”

话音落下,他脚边那滩紫色的熵兽粘液,猛地向上翻涌、凝聚,瞬间化作三头形态各异、但同样散发着幽紫光芒、姿态温顺的结晶兽!它们如同忠诚的护卫,静静矗立在阿瑞斯身后,冰冷的结晶眼眸中,倒映着少年那双被紫色完全占据的、宛如新生的“牧羊人”之眼。

避难所外,火星基地被熵力反噬的警报声依旧凄厉,方舟号在熵潮中挣扎,林风的意识在法则与熵的夹缝中痛苦燃烧。然而,在这绝望的深渊之中,一个被熵之主低语所“唤醒”的少年牧羊人,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第一次展现了他操控熵兽的力量。

“牧羊人…该交棒了…”熵之主那冰冷嘲弄的低语,仿佛在火星基地上空,在阿瑞斯那双幽紫的瞳孔深处,再次幽幽响起。这一次,这低语中,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