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机械遗言（2/2）
“熵之主……是……实验体……失控……清道夫……牧者……延缓……工具……真相……在……光……尘……”
碎片化的信息，如同冰冷的刀片，反复切割着林风的意识。他“看”着那些被结晶污染、在虚空中缓缓飘散的金属碎片和数据残片，仿佛看到了泰坦文明彻底的终结，也看到了那被掩盖在无尽岁月之下的、令人窒息的真相轮廓。
熵之主，是织光者创造的“净世者”，本为对抗“熵蚀”的清洁能源与清道夫，却因失控而成为吞噬一切的灾厄。熵牧者体系，并非驯化熵力的伟大发明，而是熵之主在漫长沉睡中，播撒在宇宙间的“触须”和“诱饵”，是它用来汲取能量、加速复苏的……工具！所有试图利用熵力的文明，包括人类，包括泰坦，都只是它漫长复苏过程中，被收割的……养料！
“真相……在光尘……”林风艰难地咀嚼着主脑最后的遗言。织光者的“本源光尘”？那是创造熵之主的原料，也是唯一可能对抗它的力量？但那东西，早已随着织光者文明的湮灭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又到哪里去寻找？
就在他心神剧震、意识因承受真相重压和左眼反噬而濒临崩溃边缘时，一股冰冷、熟悉、带着强烈嘲讽意味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悄然缠绕上他的星尘意识核心：
“……看到了吗，渺小的牧羊人？……真相，从来都是最残酷的毒药……你们引以为傲的驯化，不过是喂养我的枷锁……你们挣扎的火种，终将照亮我归来的道路……”
是熵之主！它通过维克多结晶的袭击，不仅抹杀了泰坦主脑这个“知情人”，更借此机会，将它的意志直接投射到了林风的意识深处！那低语，不再是单纯的嘲讽，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以及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宇宙法则般的绝对自信。
“……泰坦的遗言，是墓志铭……你的挣扎，是序曲……容器终将破裂……牧羊人……该交棒了……”
低语如同跗骨之蛆，深深钻入林风的意识，与左眼熵结晶的剧痛、泰坦主脑消散的悲鸣、以及那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真相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星尘之躯彻底撕裂！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星尘之网中，一股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意识流，如同黑暗中点燃的萤火，艰难地穿透了熵之主意志的干扰，传递到林风的核心：
“风……撑住……数据……我……截取了……碎片……”
是苏晴！她化身的“永夜灯塔”，在星尘之网的边缘，在熵之主意志的狂潮中，如同礁石般坚守。她以自身数据化意识为代价，硬生生从泰坦主脑爆炸的、被结晶污染的数据洪流中，截取到了一小片尚未被完全侵蚀的、闪烁着微弱金光的……碎片！
那碎片上，记录着一段极其古老、残缺、却蕴含着某种特殊频率的……能量波动图谱！图谱的形态，如同无数细小的光尘粒子，在特定的频率下共振、编织，形成一种……林风从未见过的、既非纯粹能量、也非物质、更非熵力的……奇异结构！
“……光……尘……图谱……” 林风的心神猛地一震，左眼的剧痛似乎被这发现暂时压下。泰坦主脑最后的遗言“真相在光尘”，难道指的就是这个？这是织光者“本源光尘”的残存记录？是……对抗熵之主的钥匙？
然而，希望之火刚刚燃起，更猛烈的打击接踵而至！
“警报！警报！仙女座坐标方向，检测到超高强度熵能反应！维克多结晶舰队……正在空间跃迁！目标……火星基地！”
方舟号残骸中，灰羽军团仅存的十七名成员，通过星尘之网共享的感知，清晰地“看”到了那恐怖的景象。仙女座星系边缘，泰坦遗骸爆炸的余波尚未散尽，虚空再次被撕裂！一支规模远超之前、由更加巨大、更加狰狞、散发着更加纯粹毁灭气息的紫色结晶战舰组成的舰队，如同从地狱深渊涌出的魔潮，在空间扭曲的涟漪中显现！它们的航向，直指太阳系，直指那人类文明最后的、摇摇欲坠的避难所——火星！
维克多结晶，在完成对泰坦主脑的灭口任务后，立刻调转矛头，发动了对人类文明最后堡垒的……总攻！
“……三小时……不……两小时四十七分……”冰冷的倒计时，在每一个幸存者的意识中响起，如同丧钟。
林风的星尘意识，在仙女座核心舱的虚空中剧烈波动。左眼，熵结晶的紫色光芒与苏晴传递来的“光尘图谱”的金色微光疯狂交织、对抗。熵之主那冰冷嘲弄的低语，维克多结晶舰队逼近的毁灭阴影，泰坦主脑消散的悲鸣，以及那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真相……所有的绝望、痛苦、责任、以及那一丝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如同宇宙中最狂暴的风暴，在他那由星尘与熵力共同构成的、濒临破碎的意识之海中，轰然炸响！
他缓缓“抬起”头，那被熵结晶占据的左眼，死死“盯”着虚空中那支正在空间跃迁、直扑太阳系的紫色结晶舰队。左眼中，深邃的紫色疯狂翻涌，仿佛要吞噬一切；而在那紫色的最深处，苏晴截取的“光尘图谱”的金色微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闪烁、跳动。
真相的重量，几乎将他压垮。但责任，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火焰，却在这绝望的深渊中，燃烧得更加炽烈。
“……牧羊人……交棒？”林风的意识波动，在熵之主意志的狂潮中，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的疯狂，以及一种……洞悉了部分真相后，反而更加坚定的意志，“……那就……用这破碎的容器……用这残存的星尘……用这……光尘的微光……告诉你……”
“……谁……才是……最后的……清道夫！”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风那由星尘与熵力构成的意识之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半是璀璨的星尘金辉，一半是深邃的熵之紫！两种本应绝对对立的力量，在他体内以一种极其危险、极其不稳定的方式，强行交融、碰撞！他左眼的熵结晶，仿佛被这股力量激怒，疯狂地逸散出紫色光尘，试图侵蚀他的核心；而苏晴传递来的“光尘图谱”碎片，则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他意识核心深处，艰难地编织、扩展，试图构筑起一道微弱的、对抗熵力侵蚀的……壁垒！
仙女座核心舱的虚空中，林风的身影在金紫双色光芒的包裹下，变得模糊、扭曲，仿佛随时会崩解。他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一边对抗着左眼熵结晶的反噬，一边解析着那残缺的“光尘图谱”，一边还要抵御着熵之主意志的持续侵蚀，同时，他的意识通过星尘之网，紧紧锁定着那支正在扑向太阳系的维克多结晶舰队！
火星基地，人类最后的希望，只剩下不到三小时。
而林风，这个窥见了部分宇宙真相、身负重伤、意识濒临破碎的牧羊人，将用他这“即将破裂的容器”，去对抗那被唤醒的、失控的宇宙清道夫，去守护那在熵噬残阳下、摇摇欲坠的人类文明残火。
泰坦主脑的机械遗言，如同宇宙的悲歌，在星尘之网中回荡：“熵之主……是……实验体……失控……清道夫……牧者……延缓……工具……真相……在……光……尘……”
这遗言，是墓志铭，也是……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