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银钗何在?(1/2)
明城市公安局法医中心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无形的薄膜,紧紧裹着清晨的冷空气。解剖室的不锈钢门虚掩着,宋清砚站在门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的纽扣——这衣服料子滑得不像样,远不如他在大宋穿的细棉布舒服。
“陆哥,魏队特意交代,今天这具交通事故的尸体,得您独立完成检验。”身后传来小林怯生生的声音,实习生手里捧着记录板,眼神里藏着几分同情,“说是……锻炼您的独立操作能力。”
宋清砚回头,目光落在小林躲闪的脸上,瞬间便懂了。昨日他在解剖台上的生疏,早已成了法医中心的笑谈,魏明远这哪里是锻炼,分明是想看他再出一次洋相,好坐实“关系户菜鸟”的名声。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解剖室的门,冷硬的金属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像极了提刑司验尸房那扇老旧的木门。
解剖台上覆盖着白色的尸单,下面是一具因深夜车祸丧生的中年男性尸体。宋清砚走到台前,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掀开尸单。尸体皮肤苍白,胸腔有明显的钝性损伤痕迹,双目微睁,残留着死前的惊恐。小林在一旁紧张地准备器械,却见“陆衍”只是站着,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眼前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是亟待解读的卷宗。
“凡检尸,需静心凝神,观其形色,察其毫末。”宋清砚在心底默念《洗冤集录》里的句子,指尖拂过尸体的手臂,触感冰凉却熟悉——无论在大宋还是如今,死者的温度都是一样的,都藏着未说出口的真相。他拿起橡胶手套,笨拙地往手上套,手指在手套里打滑,试了三次才勉强戴好,指关节处的褶皱让他想起当年戴麻布手套验尸的触感。
“陆哥,器械都准备好了。”小林将解剖盘推到他面前,盘子里的不锈钢解剖刀闪着冷光,刀刃薄得像一片柳叶。宋清砚拿起刀,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眉头瞬间蹙起。这刀太轻了,握在手里发飘,没有他惯用的仵作刀那种沉甸甸的质感——那刀是纯铁打造,刀背厚重,下刀时能借着重量稳住力道,切开皮肉时的反馈清晰得很。
他试着用握毛笔的姿势捏住刀柄,拇指按在刀背上方,手腕微微下沉。小林在一旁看得直咧嘴,忍不住小声提醒:“陆哥,刀不是这么拿的……您这样容易割到手。”说着,他上前一步,右手握住刀柄,食指伸直贴在刀身侧面,其余手指蜷曲抵住刀柄末端,“应该这样,手腕发力,顺着肌肉纹理下刀,别用蛮力。”
宋清砚的目光落在小林的手上,手指无意识地跟着动了动。他学东西向来快,当年跟着恩师学验尸,看一遍就能记住要领。此刻他放下刀,重新握住,模仿着小林的姿势调整手指位置,试了两次,手腕的僵硬感渐渐消退。当刀刃第一次接触尸体皮肤时,他刻意放慢速度,感受着刀刃切开表皮的阻力,虽不如旧刀顺手,却也渐渐找到了节奏。
解剖进行到腹腔时,小林递过来一个透明的取样瓶和一把塑料勺子:“陆哥,该取胃内容物了,送去毒化实验室做色谱分析,看看有没有药物残留。”
宋清砚的手顿在半空,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那里本该挂着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他验毒用的银钗。每次验尸,他都会用银钗探入死者口鼻或胃中,若钗身变黑,便是中了毒,这是他用了十几年的法子。可现在,腰间只有白大褂的布料,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需以银钗探之,观其色变。”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小林愣了一下,凑过来问:“陆哥,您说什么?银钗?我们不用那个啊,色谱分析比银钗准多了,不管是有机磷还是安眠药,都能查出来。”
宋清砚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他看着小林手里的取样瓶,心里却犯了嘀咕——那所谓的“色谱分析”,他连见都没见过,只听说是用机器检测,怎么能比得上亲手用银钗验证来得实在?他的目光扫过解剖台旁的器械架,落在一根金属探针上。那探针是不锈钢做的,不是银质,却也是金属,或许能勉强用用。
他伸手去拿探针,刚碰到手柄,就被小林拦住了:“陆哥!这个不行!”实习生的声音带着急意,“这探针没消毒,不符合无菌操作规范,而且它不是银的,根本验不出毒,您这不是白费功夫嘛!”
宋清砚的手僵在半空,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却让他觉得一阵窘迫。他知道小林说得对,可仵作的本能告诉他,不亲手验证,心里总不踏实。他看着解剖盘里的取样瓶,又看了看尸体微张的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挫败感——在这个时代,他引以为傲的验尸本事,竟成了不合时宜的“老古董”。
接下来检查肝脏时,宋清砚用手指按压着肝脏表面,感受着组织的质地,眉头微微皱起。这肝脏有些肿大,边缘有轻微的淤血,若是在大宋,他定会让人取来热醋,蘸在纸上敷在肝脏表面,淤血会更明显,能更快判断损伤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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