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审讯攻心（2/2）

“老婆…… 孩子……” 张强喃喃自语，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工装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的肩膀剧烈颤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我…… 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 那天下午跟他吵架，他说装修款就是不给，还说没签合同我告不赢他，骂我是穷鬼活该被骗…… 我气不过，就想着得让他给个说法，可又怕他跑了，就骗他说‘我手里有你家装修时用的劣质材料清单，要是你不给钱，我就找物业举报你违规装修’。”

张强的声音越来越低，满是悔恨，喉结反复滚动：“他一听要举报，怕物业找他麻烦，脸色就变了，说‘有话好好说，别闹大’，然后就坐上我的电动车，跟我去了滨河公园西侧的偏僻处 —— 他以为我只是要跟他谈条件，没想到我是想再跟他要一次钱。到了地方，我刚提装修款，他就急了，说‘你还敢威胁我？钱一分没有，你爱去哪告去哪告’，还上来推我，把我推倒在地上，用脚踹我的手。我当时脑子一热，就从工具袋里摸出帆布绳，我想逼他松口，可他挣扎得太厉害，我手劲没个准头，越勒越紧，等我反应过来…… 他已经没气了……”

“你把他的尸体怎么处理了？帆布绳又藏在了哪里？” 陆衍适时补充提问，确保证据链完整。

“我…… 我害怕极了，就拖着他的尸体往河边走，把他扔进水里，想着水流能把尸体冲远，让人以为是意外溺亡…… 然后我把帆布绳揣在怀里，骑车回了出租屋，连夜把绳子塞到床板底下，还把沾了泥的鞋子刷了一遍，以为这样就没人能查到我……” 张强捂着脸，哭声越来越大，胸腔剧烈起伏，“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用举报威胁他，不该跟他去偏僻的地方，更不该…… 不该失手杀了他…… 那笔装修款我就是想给孩子交学费，我没想杀人啊……”

宋清砚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将张强交代的作案诱因（用劣质材料清单威胁）、诱骗过程（怕举报随其前往）、冲突细节（提钱遭拒被打）一一核实，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与监控轨迹、物证特征、尸检结论完全对应。审讯室里只剩下张强的呜咽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惨白的灯光下，这场因 “无合同拖欠装修款” 引发的悲剧，终于褪去所有伪装，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

沈驰看着痛哭流涕的张强，语气严肃：“张强，你要清楚，无论是威胁还是冲动，都不是犯罪的借口。王建军的家人失去了亲人，你的家人也会因为你的行为承受痛苦，这都是你必须承担的后果。主动配合后续调查、积极赔偿，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对两个家庭最基本的交代。”

张强重重地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哽咽：“我配合…… 我什么都配合…… 赔偿我也认，只要能让我跟老婆孩子说句对不起，让王建军的家人能稍微好受点，我做什么都愿意……”

审讯结束时，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晨曦透过审讯室的小窗户照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微弱的光。宋清砚合上笔记本，看着张强被警员押走的背影 —— 那道曾经扛着工具袋奔波的脊梁，此刻佝偻得像被千斤重担压着，满是悔恨与绝望。他心中没有破案的轻松，只觉得沉重：不过是几千块的装修款，不过是一次没有合同的信任，最终却让两条生命走向极端，让两个家庭坠入深渊。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金色的光芒驱散了夜色，心中默默念道：“王建军，真相已经清楚了，凶手也认罪了，你可以安息了。”

沈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案件告破的释然：“辛苦你了，陆法医。要是没有你从尸检里找出勒痕和纤维，没有你的专业分析，这案子可能还会卡在‘意外溺亡’的误区里。”

陆衍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在桌上的案卷上 —— 封面 “滨河公园溺亡案” 几个字旁，他轻轻画了一个小小的对勾。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未来还会有更多因侥幸、因冲动引发的案件，而他能做的，就是用每一次精准的尸检、每一份严谨的报告，替沉默的死者说出真相，让正义不被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