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魏明远的忌惮(2/2)
魏明远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一堆旧文件里翻出一份尘封的档案。档案袋封面用红色墨水写着 “陆衍入职评估报告(2022 年度)”,边角都已经泛黄,袋口的绳子都有些脆了。他颤抖着手打开,里面的评估记录密密麻麻,每一页都盖着法医中心的公章:“解剖操作不熟练,持刀姿势错误,需反复纠正”“尸检报告漏洞百出,多处关键数据遗漏,如未记录尸温变化”“对尸表痕迹敏感度低,多次错过重要损伤特征,如未发现死者指甲缝内异物”“缺乏独立办案能力,需专人指导才能完成基础检验”……
这些曾是他在部门会议上轻视 “陆衍” 的理由,是他向同事证明 “关系户不堪大用” 的证据,可现在,每一条都像一把锋利的利刃,反过来刺向自己。“怎么会突然变这么厉害?” 魏明远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疑惑与深深的忌惮,手指反复摩挲着评估报告上 “需专人指导” 的字样,“难道真像传言说的,之前是故意藏拙,就等着找机会一鸣惊人?还是…… 他背后有人在指点?是沈驰?还是局里的某个领导?”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黑色座机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像一根针狠狠扎在魏明远的神经上。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拿起听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喂,我是魏明远。”
“魏主任,我是局办公室的小张。通知您下午两点到三楼小会议室参加‘疑难案件会诊机制优化’会议,重点讨论‘如何加强法医与刑侦队协作,提升命案侦破效率’。对了,会议还请陆衍同志一同参会,局领导说想听听他从法医角度对协作机制的建议,尤其是在尸检细节与侦查方向衔接方面。” 听筒里传来小张公式化的声音,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魏明远心上。
他捏着听筒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局里居然特意点名让陆衍参会,还让他提建议?这明摆着是在变相认可陆衍的地位,是在向所有人宣告 —— 这个年轻人已经能和他这个主任平起平坐了!同时,也是在敲打他魏明远:再固步自封,抱着老经验不放,连局里都不会再护着他,迟早要被淘汰。
“知道了。” 魏明远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木头,挂了电话后,重重坐在椅子上,椅背与墙壁碰撞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桌面上的文件都抖了抖。他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只觉得眼睛发疼,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无力感 ——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权威,他在法医中心的话语权,他引以为傲的 “资历优势”,正在被陆衍一点点瓦解,而他却找不到有效的办法阻止。
“想压过我?没那么容易。” 魏明远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鸷,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越来越快,像在盘算着什么。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型: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阻止陆衍继续 “出风头”。以后遇到疑难案件,他可以以 “规范流程、确保严谨” 为由,要求陆衍的尸检报告必须经过他审核才能提交,哪怕鸡蛋里挑骨头,也要让报告多修改几次;可以多安排些繁琐的基础性工作,比如整理历年尸检档案、录入旧案数据,分散对方的精力,让他没空想新案子;甚至可以在会诊会议上,故意提出刁钻的问题,比如让他解释 “现代仪器检测与传统经验判断的冲突”,让他当众出丑……
哪怕是在规则之内,他也要给陆衍制造些麻烦,让所有人知道,法医中心的主导权,还在他魏明远手里!
办公室里的空气再次变得凝滞,杯中的碧螺春早已凉透,热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杯底沉着的几片茶叶。魏明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嘴角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翻涌的不甘与怨怼。桌面上,那份被茶水浸湿、又被他无意识揉得发皱的侦破通报,静静躺着,像一份被遗忘的 “战败书”,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未宣之于口、却早已硝烟弥漫的权力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