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韩首席的审视（1/2）

林轩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如同被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光怪陆离的噩梦。深度觉醒的代价如同跗骨之蛆，持续啃噬着他的精神本源。然而，与之前纯粹的痛苦不同，一种奇异的变化正在发生。

顾曼青留下的那个“信息锚点”，在被林轩濒死的本源信息场强行“熔炼”后，其内部蕴含的、属于“塞壬”高阶成员的某些能量特性和碎片化的权限印记，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矿石，正在被高温煅烧、提纯，然后以一种极其缓慢且不稳定的方式，与林轩自身觉醒的核心进行着深度的融合。

这个过程充满了凶险和不确定性。他的意识时而如同被投入冰窖，感受到“塞壬”能量特有的冰冷、死寂和掌控欲；时而又如同被烈焰灼烧，那是他自身觉醒力量在激烈排斥和适应外来物质。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精神世界内碰撞、撕扯、交融，带来一波强过一波的灵魂震荡。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的感知维度，却在被动地、不可逆转地拓宽和深化。

他不再仅仅是“看到”信息流，而是开始模糊地“理解”其背后的部分“语法”和“逻辑”。他能隐约“感觉”到不同能量场之间的“亲和”与“排斥”关系，能“触摸”到物质结构在信息层面的“脆弱点”。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更加……透明，也更加危险。

在这种玄妙而痛苦的状态下，他的感知本能地向外延伸，如同水银泻地，漫无目的，却又精准地捕捉着周围环境中最强烈的情绪波动和信息扰动。

他“听”到了礼堂大门打开时，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和人群瞬间爆发的、混杂着希望与恐惧的喧哗。

他“看”到了那个被称为“韩首席”的女人，迈着沉稳而富有压迫感的步伐，走入聚光灯下。她的信息场，是林轩迄今为止感受到的最为奇特的一种——并非强大到令人窒息（如顾曼青），也并非锐利到刺破伪装（如安雅），而是一种……极致的“秩序”与“冰冷”。

她的场域边界清晰得如同用尺子划过，内部的信息流动井然有序，没有丝毫冗余或情绪化的波动，冷静得像一台精密运行的超级计算机。这种绝对的理性与掌控力，带来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她仿佛不属于这个充满混乱情感的世界，而是一个来自更高维度的、纯粹的观察者和裁决者。

韩冰璃。林轩的意识碎片中，捕捉到了顾曼青对她的称呼。集团首席审计官？这个头衔背后，显然隐藏着更深的含义。

他“感觉”到，在韩冰璃出现的那一刻，顾曼青那原本嚣张冰冷的信息场，瞬间产生了极其细微的、但绝不容错的收缩和凝滞，如同遇到了天敌。那是一种掺杂着忌惮、愤怒和一丝……不甘的复杂情绪。顾曼青竟然会忌惮这个人？

同时，他也“感觉”到安雅的信息场在韩冰璃出现时，猛地紧绷起来，充满了警惕、疑惑和一种如临大敌的凝重。安雅不认识她？或者，认识，但知道她比顾曼青更危险？

韩冰璃的目光，如同两台高精度扫描仪，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安雅和顾曼青身上。她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清晰、平稳，不带任何个人感情，却拥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特别审计小组，奉命进驻鑫盛工厂。现在，请所有人保持安静，留在原地，配合调查。”

她的命令简洁有力，带着一种天然的权威，竟然让骚动的人群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然后，她分别对顾曼青和安雅下达了指令。对顾曼青，是要求汇报“紧急安全演练”；对安雅，是要求解释“今晚的行为”和“昏迷的同事”。语气同样平淡，却将两人瞬间置于被审查的位置。

顾曼青的反应出乎意料的顺从，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配合，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幕。而安雅则陷入了极度艰难的抉择——交出控制器，束手就擒？还是反抗，引发不可预知的冲突？

林轩的意识为安雅揪紧，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动地“看”着。

就在这时，他的感知边缘，再次捕捉到了那股来自专家公寓楼的、微弱而“干净”的好奇波动！那个神秘的女孩，似乎也被礼堂的变故吸引了，正在用她的方式“窥探”这里！她的信息场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在混乱的能量涟漪中穿梭，试图更清楚地“看”到发生了什么。

韩冰璃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的两个女人身上。

“安医生，”韩冰璃见安雅没有反应，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重复一遍，请交出你手中的设备，并配合调查。抵抗是徒劳的。”

安雅握紧控制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知道，面对韩冰璃和她身后那些显然训练有素的审计组成员，硬闯几乎没有胜算。但交出控制器，就等于将主动权完全交出，她和林轩的命运将彻底未知。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台下惊恐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后台林轩昏迷的方向，最终，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她缓缓抬起握着控制器的左手，但并没有递给走上前来的审计组成员，而是目光直视韩冰璃，声音因受伤和紧张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韩首席，我可以配合调查。但这个控制器，关系到这里数百人的安全，也关系到‘玄鸟’项目的核心机密。在见到更高级别的、我能信任的负责人之前，我不会将它交给任何人。除非，你从我尸体上拿走。”

这是赌博！用自身的威胁和控制器的重要性，来争取时间和变数！

韩冰璃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似乎对安雅的强硬感到一丝意外，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她沉默了几秒钟，空气仿佛凝固了。

“可以。”出乎意料地，韩冰璃竟然同意了！她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控制器由你暂时保管。但你和你的同事，必须立刻接受我们的监管和问询。现在，请随我们离开礼堂。”

她侧身让开道路，示意安雅跟她走。两名审计组成员上前，看似礼貌实则强硬地站在了安雅两侧。